第179章 何去何从
昨天下了一夜雨。
当清晨来临,仍是阴沉沉的天气,随时又会落下另一场雨。
好在暑热散去,有了些许入秋的微凉,让人觉得舒爽不少。
湘琴起得早,想要趁录节目前,随意走走,一则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二则整理一下思路,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七夕早过。节目首播三期,反响不错。
欧阳昭和流霜这对CP,因精湛的演技,又狠狠圈了一波粉。
嗑CP的粉丝,天天巴不得从他们各自日常的蛛丝马迹中,证实他们已从剧中走向现象,偷偷成了一对真正的恋人。不然,他们演得也太好了。也许,在粉丝心中,真恋人才最好嗑。
可惜,在节目第三期上播当天,流霜对着八卦的记者,亲拆CP,说她和欧阳昭只是朋友。
欧阳昭很配合,特意在官方微博@流霜,证实他和流霜的确只是同事和朋友。
粉丝觉得他们在欲盖弥彰,继续边准时追节目,边悲喜交织、津津有味地嗑CP。
有了CP加持,节目希图通过媒体传播优秀诗词文化、悠久的茶文化的初哀,算是真正落了地,生了根。
一时之间,“茶话古诗”成为燕城卫视和苹果视频两大播出平台的王炸节目。
当然,节目的爆火,不仅仅只是CP的功劳。团队的配合,精良的后期,充裕的资金……缺一不可。
比如,星玔的幽默、钱教授的博学,各有精彩表现,深受观众好评。就连飞行嘉宾,也好好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当然,谁也没有想到,吃到节目最大红利的,竟然是一直默默专注侍茶的湘琴。镜头偶尔扫过,不过惊鸿一瞥,却惊艳了时光。
好事者开始深挖湘琴的经历:出身草根,读书成绩优异;大学期间,获“云凡杯”茶文化大赛冠军;后入职云凡,成为专业茶艺教师;爱好写作,已出版两本散文集……总之,青春励志,毫无黑料。
可惜,据说,竟然“英年早婚”。此论一出,引来唏嘘一片。
卢余对“英年早婚”一说非常满意,甚至截了网友制作的[痛哭捶地图],发到朋友圈,并得意标注“英年早婚之夫”。
湘琴见卢余这拨骚操作,有点哭笑不得的同时,再次狠狠戳中了内心的柔软与绵绵不绝的思念。
自驿市机场一别,卢余只来探过两次班。
一次在姥山,专程来给她过生日。
一次在鹿山,他千里迢迢而来,怀抱一束百合花,和她共度七夕。那天,还是节目上播、湘琴新书上架的好日子。
卢余说,媳妇这么厉害,不可不贺。
湘琴内心瞬间柔软成水。
卢余两次来去匆匆,却给节目组留下了极好极深刻的印象。
因为每次来,卢余会充分利用节目组厨房,亲自掌厨,为大家备上美味可口又营养丰富的盒饭。
照欧玉的话说,姐夫真是拿得出手,轻而易举,讨好了大伙的胃。
湘琴当然没忘把原话告诉卢余。这样情绪的分享,是他们维系感情的秘诀。
卢余在小满足的同时,继续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新店开业在即,各项已进入最繁忙阶段。只待三五月团圆,湘夫人开业大吉。
“湘夫人”是新店的名字,选址在燕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湘琴很为卢余高兴,少不了私下说些共勉的悄悄话。
有喜就有忧。
湘琴跟欧阳的关系,未有丝毫改善。每天碰面,只有点头之交。唯恐多说一句话,就会显得很尴尬似的。
不过,也有向好的一面。自那夜醉酒后,欧阳不再颓废,只是人很安静,也更清冷了。
他除了疯魔般演好诗中角色,便是躲回酒店,不与任何人交流。这任何人包括晴雪、晓风,甚至流霜。甚至官微@流霜,也是晴雪代为操作的。
这时,组里已人人皆知,流霜早有男友。他是流霜微时的大学同学,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他们感情甚笃,不因流霜名位的变化而变化。在复杂的娱乐圈,不顾粉丝愿望,坚守本心,保护真纯,流霜算得上一股难得的清流。
对这样合眼缘的流霜,湘琴除了欣赏,更多了一份尊敬。
只是晴雪姐,随着日子的流逝,隐忧的加重,心头的悲伤越积越多。湘琴真怕她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彻底崩溃了。
可她除了默默关注,不时递上几盏热茶,就什么也做不得了。医晴雪心药的只有欧阳昭,外人,谁也插不进去手。
晨风吹起茶服,褶皱随风而动。湘琴的思绪,又飘回昨日的一幕场景。
节目录制的间隙,后勤部照例来问,大家想喝什么。
意料之中,百分之九十左右的人选择了咖啡,另外的人或不渴,或只喝白开水,只有湘琴和钱教授选择了茶。
对茶,湘琴非常嘴刁,当然不会要闷泡茶。想喝服口的茶,只能自己泡。
钱教授已略通茶味,自然地来凑趣。
“湘老师,今天吃什么茶?”
钱教授推了推眼镜,厚厚的镜片后,是好奇且期盼的眼。他喜欢说吃茶,既古典又有韵味。
湘琴已温杯洁具,准备将茶荷里的茶投入盖碗,见钱教授问,就递过去给他看。
钱教授一看外形,摇头笑道:“只能判断是款绿茶。”
确然,外形卷曲的绿茶很多,想要一眼判断出来具体是哪款茶并不容易。
湘琴继续投茶,边泡边说:“这茶叫鹿山云雾,始传于唐代,由茶圣首创……”
刚吃过两盏茶,休息时间将过。钱教授咂摸着茶味,不无遗憾地说:“唇齿留香,滋味淳爽,可惜,只吃了两盏,无法尽意。什么时候,中国茶能像咖啡那样,方便、快捷、解渴,做到文化与时尚共存,走进千家万户,成为大多数人的心头好……湘老师,任重道远啊!”
钱教授放下新一期的《文化报》,带着无限期盼,叹息着离开了茶席。
此刻,《文艺报》还在湘琴手里。这是一份茶文化专刊,刊登着近十位茶人的文章。
其中一篇,名叫《中国茶能走多远》,作者是茶届大神何羽之。
湘琴已读过数遍,有些文段,几乎烂熟于心。
“无庸质疑,茶起源于中国。悠悠数千年茶史,从神农尝百草以茶解,到如今得以传播的工夫茶,从药用、食用,到如今的解渴、文化,无不证明这一点。
“可惜,今日之中国,乃至遍及全世界,竟做不出一款堪媲美咖啡的茶饮,岂非咄咄怪事?君不见咖啡门店遍地是,男女青年趋若鹜,以彰显其时尚风采?君不闻茶香本幽幽,百年茶店门口可罗雀,饮茶只是中老年专利,或少数茶人的狂欢!
“茶将何去何从?且看我今日中国之茶人,欲开辟怎样之新天地!”
振聋发聩啊!
湘琴一夜辗转难眠。雨落了一夜,她就听了一夜。
茶将何去何从?
确实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湘琴清晰觉得:身为茶人,应有勇挑重担的担当;面对困局与挑战,吾辈当仁不让。
“湘老师……”
清冷声音传来,唤醒沉思的湘琴,重新回归现实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