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到来
席间众人听见林姝这番温软悱恻的话脸色各异,以李流月为首的李家几人脸色五彩斑斓的精彩极了。
他们设想了今日诸多变故,或许姜家会拔剑相向,又或者秦家那位秦将军当场掀了桌子将他们李家人骂个狗血淋头。
为此他们都备了数种解决方案,却不想到头来这变故是生在自己这头。
李流月轻轻放下杯盏,一双泛着凉意眼眸盯着林姝,“料想你是吃多了酒,来人,扶表小姐下去休息。”
有两个侍女应声上前,一左一右就想去搀扶林姝。
林姝见状,慌忙捧着酒杯往姜怀意身前跑,神色凄凄,“我并未喝多酒,姜二公子才名在外,今日得见我不过是想同他敬一盏酒罢了,堂姐为何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姜绵绵闻声蹙眉,下意识去看身侧田小花脸色,见她面容稍白,但并未有太过失态。
秦怜香则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索性把手里酒杯一掷,轻嗤出声,“你们李家的宴会还真是有意思。”
李流月被她不留情面当众点出,脸色亦是不好看,却仍盈盈笑着,“秦将军息怒,今日之事我定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说罢她转脸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离姜怀意一步远的林姝似是被她这句话吓到,踉跄两下,竟是朝姜怀意怀中摔去。
席间有两人忽然动了,姜怀意寒着脸起身,任由林姝一头磕在凳角上。
姜绵绵却是极快地抬袖挡在田小花身前,林姝手里的酒液尽数泼洒在她袖上。
“绵绵!”田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一跳,尤其是林姝“砰”一声额头撞凳角上,白皙额角肉眼可见发青。
小臂湿漉漉黏答答的难受,又有不少人在席,姜绵绵只能暂且忍耐,去看二哥。
姜怀意这会是真的气着了,他冷笑盯着瘫软在地上的林姝,抬眸看向李流月,“你们李家还真是良善,一个瞎子都能好生在府上养着,还能赴宴见客。”
躺在地上的林姝泪盈于睫,不可置信抬头看向姜怀意,“瞎……瞎子?”
姜怀意目光冷然扫了她一眼,嗤道:“这么大空地你都能左脚踩右脚往我这摔,不是瞎子是什么?”
“还是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傻了?”
“我素有才名,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是我哪个对家恨极了我在外散布的谣言?我悬赏百金取他那条舌头。”
姜怀意接连三句话让林姝愣在当场,葱白指尖下意识掐紧衣袖,失神地盯着姜怀意。
怎么会……
姜二公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老夫人明明说姜家几人属他模样最好,性情也好。就是带在身边的家眷也不过是清平县那个小地方出来的农户女,比不得她出身高贵,模样娇妍。
忽然有温热液体顺着额角滚落至眼睫,林姝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血红。
耳边是侍女惊恐叫声,七手八脚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带了出去。
不一会又有侍女涌入,清理地面血迹,搬来一张新椅子,又摆上一个熏笼去过味道。
姜怀意拂袖落座,但是脸上的不爽任谁都能看出来。
有李家人想打圆场,话才出口半句就叫他狠狠瞪了一眼,那人旋即收声,没敢再做声。
李流月抿唇环顾全场,目光忽地落在濡湿衣袖的姜绵绵身上,开口笑道:“姜姑娘身上衣物沾了酒水,想来穿在身上定不舒服,我让侍女陪你下去更衣可好?”
她事先调查过两家,知晓姜家有个受宠的幺女,姜秦两家都颇为爱护。
果不其然,她一提绵绵,席间半数人目光都看了过去。
田小花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嗫嚅,“是我方才没注意,还让绵绵替我挡了下,把衣袖都弄湿了。”
姜怀意虚虚握住她手腕,哼声安慰道:“这关你什么事,都是李家那个瞎子,眼睛不好还放出来。”
姜怀意的话传至李流月耳中,她轻咳了声,起身扶起姜绵绵,招手唤来一个侍女,“将人带去我房间,取我新裁的那件月白色流锦裙来换上。”
短短两句话她给足了姜绵绵重视,寻常女客若席间要换衣裳都是去客房,衣裳自然也不会是她出。
秦怜香眯起眸子看了眼那个侍女,忽然起身按住姜绵绵,“我跟你去吧。”
姜绵绵一怔,她眸光掠了眼李家那边人席位,见他们神色都不太好看,毕竟秦怜香这话是在打他们的脸,明晃晃地信不过他们。
姜绵绵笑了声,抬头看着秦怜香,“只是换个衣裳而已,秦姐姐不必担心。”
秦怜香依旧不放心地看着她,见她坚持只能作罢,略握了握她手。
姜绵绵回以一笑,随着侍女离席,穿过游廊,远远瞧见前方一处蔚蓝湖水,泛着粼粼波光。
侍女见她多瞧几眼,忙笑着解释,“这处湖水是家主上任后引活泉凿建的,姑娘若是喜欢,换完衣裳后可以来赏玩一会。”
姜绵绵摇头,“不必了。”
侍女收声,领着姜绵绵继续往前走。
姜绵绵目光落在湖面上,等意识到身侧脚步声不对时猛然侧目回首,却见先前领路的侍女不知何时昏迷倒在地上,一个家丁眼神阴鹜地盯着自己。
“要怪就怪你那几个哥哥吧,非要和谈,阻了我家主子的路!”家丁阴恻恻笑着逼近,举着双手去掐她脖子,“只要你死在这里,这所谓的和谈也就彻底破裂。”
喉咙被大力掐住,窒息感伴着强烈疼痛,姜绵绵张嘴欲呼救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她眸光落在身后那片湖水上,略略思索片刻。便咬牙闭眼朝身后湖面摔去,家丁猝不及防跟着往湖里栽去。
她并不知道这处湖水有多深,但越深的湖水对她来说越有利。
“绵绵!”
入水后耳朵有一瞬被堵塞,趁着家丁张惶失神,姜绵绵奋力去踢蹬他,然而一声清亮的绵绵却叫她恍惚失神。
这是——
隔着水色她看到熟悉的人影,他竟穿着一身古意长袍,头发也长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