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招揽
“你说什么?”钟同蹙了蹙眉,声调不觉拔高了积分,显然是很感兴趣,“加入你的什么团队?”
“就是我准备组建的一条非凡者团队,不过很可惜现在只是一个想法罢了,我才刚刚开始实施,只有我一个人。”祁正说着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笑着问道,“你有兴趣的话吗?”
钟同闻言一愣,然后看着祁正眯了眯眼问道:“能详细说一下吗?”
祁正看着钟同毫无波澜的眸子良久没有说话,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
说完那声嗯,祁正便自顾自的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畅想和计划,说的倒是绘声绘色,只不过一旁听着的钟同脸色倒是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你确定要选我吗?这么伟大的重任我觉得我不一定撑得住。”钟同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然后是对祁正计划的惊讶,“我能不能走到哪一步都还不一定呢,神秘世界里的危险那么多,你怎么能确定你能走到那一步呢?”
“这不仅仅是在为未来最准备,对我们的当下来说也是很重要的。”祁正摆了摆食指,一脸神秘的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定制的那件非凡物品吗?
钟同犹豫了一下,然后迟疑着点了点头,道:“这个跟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祁正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右手中指竖在唇边:“这可有了大关系去了。”
说着他召唤出“反抗”握在手里,轻轻挥了挥,仿佛是一个受过严格教育的音乐指挥家一样,动作优雅且流畅。
钟同呆愣在原地,心中不知不觉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感,像是友人离别的哀伤,又像是一种胸中才华不得施展的痛苦,那种感觉十分微弱,但是十分憋屈。
“怎么样,感觉到了吧。”祁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上是那种淡淡的微笑,“我定制的哪些非凡物品都是心灵灵途的,这既是我计划之中的一环,也是现在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一种力量。”
“心灵?”钟同的脸上有几抹失望,“我就是心灵灵途的非凡者,这种力量对于我来说应该是多余的,我还是不要了。”
“多余?”祁正的眉头挑了挑,露出一抹不快,“一点也不多余,反而对你来说是一种助力才对。”
钟同顿时皱起了眉头,出奇地没有反驳祁正,而是静静的准备听一下祁正的见解。
见祁正对自己的看法很好奇,祁正按了按“反抗”,神秘兮兮的开口说道:“你虽然是非凡者,但是对于你来说也有不能接触的东西,尤其是那些负面情绪。”
“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不能再在体内大量积攒麻木情绪了,不然以你曾经受过麻木情绪浸染的身体很可能无法承受住而导致崩溃。但是麻木情绪在很多时候可以说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情绪,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用那件非凡物品把那些麻木积攒在里面,要用到的时候再把他们从非凡物品之中释放出来。”
“所以……这跟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钟同皱着眉头看向祁正,眼神里的迷茫仿佛要溢出来一样,“这不就是一件能够存储麻木情绪的非凡物品吗?”
祁正摆了摆手指,正色道:“我的计划要建立在那些人们的痛苦之上,所以在那之前我也要积攒足够多的世间的悲哀,用来更清楚的认知现在有哪错误的现象,然后才能更准确的跳出命运的桎梏。”
钟同沉默了,垂下双眸,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开始还持有怀疑态度的他现在已经有所动容,或许放在过去,他已经答应了。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已经看过了太多世间的事情,但他扪心自问却从来没有过反抗命运的想法。
若不是祁正在计划里提及,或许他到死都认为这一切或许都只是他的不幸吧。不,或许就连祁正跟他提出“反抗命运的排布”这个想法都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安排着他在苦读了十二年的圣人书,把他的性子彻底磨平了棱角,把他的爱好全部剥夺,让试卷和考题几乎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命运安排着让“帷幕”的成员密谋害死了他,让他变成游荡在这世间徘徊不去的灵魂。命运安排着让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死亡证明上签字,让原本自己的家庭最终忘却了自己的存在。
命运的安排让他成为了一个彻底远离了这个社会的“人”,没有身份、没有栖身之处、甚至就连一个未来都难以看清。
他沉默良久,脑海里闪过家人的脸,浮现出自己的父母、祖父祖母、外公外婆,还有那个自己仅仅见过了一面的弟弟。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他真的该放下过去,选择和祁正一起跳出命运的桎梏了。
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心,钟同难得恍惚了一阵。几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却又在从他脸颊上滴落的那一刻消散在了空中。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滴泪水,可它还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宛如被风吹过的花粉一样,向四周飞去,最终与空气融为一体,凭借肉眼在也无法看到。
他的双眼渐渐被泪水模糊,看不清身前的东西。坚强似他,却也在此刻留下了泪水。死的时候,钟同没有哭;他回家看望因自己去世而一夜白头的父母时,他没有哭;他整整十年几乎没有跟一个人说过一句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竟委屈到哭出来了。或许只是十年的委屈无处发泄,积攒到了一定时间的时候自然会寻找一个脆弱的地方喷涌而出。
眼泪一颗颗流下,却没有一滴落到地上,而是都如之前一样在空中化作了虚无。
钟同无声的流泪了好一阵子才突然想起自己旁边有个人,急忙擦了擦眼泪扭头去寻找祁正的身影。
眼神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之后,他才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逗弄着咖啡的身影。
大概是为了照顾钟同的情绪,祁正没有在旁边。祁正也是有过类似经历的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去打搅钟同才是最合适的,只有让他好好把自己内心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才是最管用的。所以他才留钟同一个人在哪里发泄情绪,而自己跑到一旁去撸猫。
察觉到钟同已经发泄完了,祁正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钟同抹了抹自己哭得有些发红的眼睛,擦掉剩下的泪痕,眼神忽而变得决绝,语气坚定地回答:“我加入。”
听打这个回答,祁正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瞬间挂上了一抹笑意。
“你还没有明说你为什么要选我呢。”钟同突然一改刚才的语气,死死的盯着祁正问道,“你到底是注意到了我什么才会选择与我为伍呢?”
钟同看着那张脸,思绪飘回到了刚认识钟同不久。那时,他无意问了钟同一个问题,却听到了那个最令他意想不到的回答。
“你说,如果你没死,那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那个淡蓝色的身影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身边的树叶,听到祁正的问题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然后神色淡然的回答道:“可能读完了大学,还在找着工作,可能已经成为了一颗可有可无的零件进入了某个公司,可能已经彻底被抹去了少年所拥有的棱角和意气,沦为了一个为了几顿饱食一处住宿而四处奔波的人了吧。”
“这么想来,突然感觉死了也不是那么差了呢。”钟同似是嘲讽般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看似像是哭的笑容,“生活也不就是在蝇营狗苟之中细数着流年吗,更何况我们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呢。”
“生活的本质就是麻木,对于各种规则的麻木,对于日复一日的重复的麻木,对于一切的麻木总结起来就叫做生活。”
祁正回想着钟同那时的回答,出神的样子却是被钟同给注意到了。钟同伸手在祁正的眼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把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你快说啊,你到底是看中了我的那一点呢?”
架不住钟同的软磨硬泡,祁正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把自己刚才想的说了一遍。
“我看中的是你的清醒,跟应直一样的人间清醒。”祁正摇了摇头,“我们好像摆脱命运的枷锁就必须要先知道命运到底用什么禁锢住了我们,而你能够看清束缚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我才会选择你。”
得到准确回复之后,钟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你觉得世界病了吗?”
“病了吧。”祁正稍加思索,摇头叹息,“病得越来越厉害了。”
“那你说为什么人病了需要吃药,而世界病了就要吃人呢?”
祁正扭头看向身旁一脸平静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
“或许是为了让人们迸发出治疗这个世界的念头吧。”
“……”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说实话,你最好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这些远在天边的事情还是不要投入太多的精力为好。”钟同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倒不是我不支持你,主要是就算我再看好你的这个想法,你成长不到摘果子的那一刻也是白费力气。”
祁正点了点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钟同略有诧异的看了祁正一眼,然后摸了摸咖啡的背,旋即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客厅里。
祁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咖啡从墙角一路小跑上沙发,越到自己的怀里,用满是黑毛的脑袋蹭着自己的胸膛。
他的思绪不仅飘回到了自己决定总是非凡物品的前一晚。那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梦。
梦里,他穿着一身跳不出毛病来的西装,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上,站在整支乐队的前方,背对着观众,面对着神情肃穆的乐团众人。他用一根造型充满了神秘意味的指挥棒指挥着乐团所有人的节奏。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面前的乐团用的乐器都是毫不相干的,看起来更像是暂时拼凑起来的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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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由他指挥完成的曲子听起来也是十分诡异,就像是夹杂了各种情绪的绝唱,让人有些难受。
祁正只记得那场演奏上用到过的乐器有一把竖琴,而且还在演奏完之后变成了一把里拉琴被那名演奏者带走了。
剩下的记忆就只有自己手里拿的那根指挥棒了。所以他才会定制这两件非凡物品,至于为什么要选用心灵灵途的非凡力量,那纯粹就是他的灵感的启示而已。
至于能储存负面情绪这个作用,这还是和“反抗”沟通过后才偶然发现的一个作用。
祁正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还会时不时的梦到那个场景,不过梦里的其他乐器依旧模糊不清,只有自己手中的指挥棒和那个人身旁摆放的一人高的竖琴能看清。
说回“反抗”,祁正感觉他依旧向往着那种自由自在没有人掌控的生活,以至于不到危急关头他都舍不得动一下,有些时候还会非常抗拒自己的作用。
“需要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一谈了。”祁正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在刚刚获得“反抗”的时候,自己曾经感觉到手背上出产国一片图案,不过好像那个图案仅仅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想来,那应该就是“反抗”存在于自己身体里的象征吧。
“谈一谈?”祁正的脑海里顿时响起一阵语气颇为不善的声音,“你想怎么谈?”
祁正一愣,然后脸色一变,一拍脑门。
该死,忘记他能听到自己的讲话了,这下全都被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