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兵不血刃清首尾
”太惨了,那些人简直太惨了,咱们的补给里面止泻药材都用光了,有些人还是没撑过去,已经不行了。”
“谁说不是呢,同样是做私兵,这些人的主将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拿人当人看呐,你看看那东西能吃吗?摊出来虫子都不敢往上落,这哪是人吃的东西?还不如吃点草根树皮呢。”
“就是,就是除了我清河崔家,其他门阀简直缺了大德了,老鼠都不吃的玩意,竟然充作军粮,这等人就该拉去砍上一百刀。”
“你这说的我都有些饿了,不知怎的,突然想吃娇耳了,要不晚上找大当家的说说,反正无命大王那里还有些大羊哩。”
“是极,是极,大当家还养着二十只小羊羔哩,正是好吃的时候!”
“你疯了?谁不知道那是大当家的准备要孝敬老娘的,你也配?”
“哦,我以为只有我崔家人知道哩,不曾想这位兄弟也知此事。”
“直娘贼,你是要陷兄弟于不义吗?”
崔尧没有理会身边的纷纷扰扰,也没有兴趣去审问俘虏,那些都是师父要操心的事,师父背后的岳父大人到底要做何文章也不关他的事。
总归无法将诸门阀连根拔起,一切都不过是谈判桌上的筹码罢了,早在师父将这些贼人定性为吐蕃贼军的时候,崔尧就有这个觉悟了。
他此刻聚精会神的看着缴获的粮车,看着黄灿灿、粉灰质的玩意,他一度有些恍惚,这年头就能提炼出这么纯的黄曲霉素吗?看着混杂在黄粉中间的米粒,他不由得感慨此时唐人的生命力。
这玩意也敢当饭吃?竟然还没有全军覆灭?只不过是死了几十个人?
“那些重病的就不要救了,想必是救不回来了,给他们个痛快吧,其他人估计寿数也不会太长。”
王七郎兴致勃勃地探讨道:“如何?崔大才子看出我爷爷下的什么毒了?”
崔尧见状往远处迈了一步,才说道:“你离我远些,我怕老天降下一道雷霆劈了你,可别连累了我。”
王七郎摸不着头脑:“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
“无他,若是王兄以后生孩子没屁眼,记得找你爷爷算账,因果报应之说,在这个世界上,说不得真的存在。”走远地崔尧,此刻仿佛是一个坚定的唯心主义战士。
王七郎挠挠头:“我与你讨论我爷爷的手段,你和我扯什么犊子呢?”
安坐在车厢里崔尧思考了半天,下达了命令:“将那些缴获的存粮都封存起来,留待他用。”
陈枫也有些不解:“怎地?你最近肠胃不通畅吗?听叔叔的话,偏方不可乱用,以毒攻毒不可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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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兰州府中,崔实与李敢仍在花楼里饮宴,二人觥筹交错,又有美人陪侍,一时间好不惬意。
“李兄,我敬你一杯,若不是你当日相劝,想必你我此时已化作冢中枯骨,谁能想到留存的粮草都有问题,幸得我等不曾远离州府,这才有了倒换粮草的机会,否则不堪设想啊。”
“崔兄,我也不曾料到,你这还了旧账又添新账,反反复复无穷匮也,当日我还有些埋怨你不知检点,不曾想你这惫懒性子倒是救了你我二人的性命,就连手下的士卒也跟着你沾了光,免去了毒粮之噩,我也敬你!”
“李兄,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你与我如此合拍,我消极行事自是因为家中老祖来信吩咐,你又是为何呢?此地反正也无外人在侧,给兄弟说说呗,我一直好奇的紧。”
李敢打了一个酒嗝说道:“实不相瞒,那崔尧绝非陛下的女婿那般简单,身后必定还有其他势力隐藏在身后,不是好相与的。说实话,自打接了这趟差事我就一直思考怎么脱身,不想与崔兄一拍即合,我二人如此合拍,不如皆为异姓兄弟如何?”
崔实笑道:“李兄说话可是不尽不实啊,那厮到底有甚特殊你是一点没说呀,怎么?有顾虑?陛下的女婿与崔家的嫡子兄台尚且不怕,我不知还有何势力让兄台如此顾忌?”
“不可说,不可说,倒不是势力大,实在是太过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罢了。”
“公子既然知道防不胜防,为何还要多言呢?须知祸从口出呢!”此时,旁边侍酒的女子柔声说道,声音不大,可言辞却让李敢冒出冷汗来。
“你是谁?难道你也是那劳什子天机麾下?”
那女子淡淡的笑道:“公子你凭什么要将我主与陛下的势力区分开呢?我等的行动纲领乃是天机老人所书,可俸禄都是陛下发放的呢。”
崔实见机不妙,急忙抽出地上放着的横刀,警惕的说道:“你到底是何人?与李兄说些什么呢?如此大胆,不怕我一刀宰了你吗?隔壁可还有我等二三十位弟兄呢,就是城外不远,也有……”
那女子嗤嗤笑道:“二位公子可是在寒舍呆了有一日夜了吧,崔公子想说您在城外八十里处的人马?不对,小女子说错了,只有人,没有马。
只可笑二位公子行事太过不密,两位藏兵的地方在这兰州城里几乎人尽皆知,二位不觉得太过放肆了吗?将兰州刺史至于何地呢?
陛下只不过一封书信,就把刺史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此刻说不得您二位的手下已经成擒了吧?否则这个刺史他也做到头了。”
崔实不屑的笑道:“我二人手下也有两千余弟兄,凭他一个刺史,能有什么本事敌得过?凭他手里的五百私兵吗?简直是笑话!”
女子温婉的说道:“忘了告诉二位公子了,兰州府最大的粮行乃是我家主人的仆役所开,您二位采购的粮食就从来没担心过吗?”
“什么?”
“我家主人知晓了世家中某人的手段,感慨太伤天和,于是决定将毒米换成迷药,那可是高档货哩,用曼陀罗汁液浸泡过的今年的好米,食用之后,睡得安稳,且还能舒缓心情,端的是治疗失眠的良药呐。”
崔实与李敢大惊失色,感觉自己彷佛别人手中的蚂蚁一般,任人揉搓。
“尔等怎知道我军中粮草有异?莫非就是你们做的手脚?”
“非也,非也,都说了是世家中的某人做的,与我主无关,只不过我主手眼通天罢了,一切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崔实丢掉刀子,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想必我等隔壁的兄弟此刻也遭了不测了吧?”
女子摇头:“只是安眠而已,没有大碍,二位自可放心。”
李敢隐约有个念头冒了出来,于是不由得说道:“那你突然卸下伪装,说这些是要做什么?莫非……”
女子点点头说道:“公子猜得不错,想必此刻您二位得同僚应该是死的死,擒的擒,但您二位不同,也许会全身而返,连一个手下都不会丧失,至于要不要这么做,就看二位的选择了。”
崔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二人在说什么?”
女子嫣然笑道:“崔公子,您族弟也是我们的人,包括您怀里那封密信,也是出自我等的手笔,至于您此次的表现,您那消失的族弟想必已经记载的一清二楚,就看您如何选择了,还有您这几日在寒舍骂您老祖的话,我这里也有详细记录,你要看看吗?”
李敢没有多说什么,径直问道:“我家人可好?你们原先的许诺可还算数?”
“那要看您作何决断了,一切悉听尊便。”
崔实一听不干了:“凭什么他还有承诺?我呢?你怎么不许诺许诺我?万一我先答应呢?”
女子笑着安抚道:“自古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清河、博陵往前数可真真的是一家人,您这边还需要您亲自与崔少主谈,我不便多说。”
“你是崔尧的人?”
“非也,崔尧是我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