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天道昭昭

德川家光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三代目，从小到大嚣张跋扈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就召集手下的大老、老中、若年寄商量应对之策。

众人聚齐后，德川家光满脸怒容说道：

“本将军看见孙传庭一表人才，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谁知他与袁崇焕串通一气诓骗我，今日之辱，实难忍受，你们作好准备今晚半夜时分，突入明军营帐，杀了孙传庭和袁崇焕！”

众大名面面相觑，大老松成久平说道:

"将军息怒，孙子兵法有云，主不可因怒而兴兵，将不可因愠而致战。我军目前在朝鲜只有六万余人，而明军有二十余万之多，真打起来肯定讨不到便宜。"

德川家光怒道:"打不过又怎么样？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松成久平说道:

"金山寺长老僧濑越助曾问细田信长，有鸟不鸣，奈之何？信长答曰，杀之。濑越助又以同样的问题问丰臣秀吉，秀吉答曰，逼之。将军应该知道您的祖父是怎样回答这个问题的吧？"

"细田信长咄咄逼人虽然曾一度统一日本诸岛，但在本能寺之变中功败垂成；丰臣秀吉聪慧狡黠，却因贸然发动朝鲜之役而江山动荡；只有将军的祖父最是坚毅隐忍，才得以成就最辉煌的功业。"

"将军年方二十，就手握日本四岛，前途一片远大，何必为逞一时之忿而以身犯险呢？将军的祖父有一句座右铭——【世上再没有比隐忍更坚硬的盾牌，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成人之所不能成】"

"愿将军深思之。"

德川家光听了松成久平的一番长篇大论，沉默良久，脸上的愤怒渐渐消散，粲然一笑道:

“松成君言之有理，难怪父亲命你随军出征，如果不是你老成持重，本将军险些因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松成久平说道:"将军虚怀若谷，能屈能伸，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

德川家光闻言大悦。

袁崇焕、孙传庭为了防备德川家光报复，作了周密的部署，下令三军戒备。

过了两天，德川家光和松成久平突然来访。

袁崇焕和孙传庭煮茶款待。

德川家光笑着说：“两位将军莫要紧张，本将军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

袁崇焕、孙传庭仍未放下戒备。

松成久平接着道：“我已劝诫将军，战争只会两败俱伤，贵国不如与敝国重开贸易，和平往来。”

袁崇焕笑道：“实话实说，这样的大事并不是本督与孙督能够决定的，不过我二人可以将德川将军通商的愿望奏报陛下。"

松成久平又道:"德川将军为表明修好诚意，愿意放弃四十五万两劳军银。"

你还真信了啊，袁崇焕心中好笑，缓缓开口道：

“德川将军有此等诚意，着实令人钦佩，我等必定如实上奏陛下。只是这两国通商之事，涉及诸多方面，不可不详议。”

德川家光点点头：“袁将军所言极是。松成君已拟好了一份初步的通商协约，还请两位将军过目，看看是否可行。”

说着示意松成久平拿出草稿递过去。

袁崇焕和孙传庭仔细阅读，不时交换意见。

片刻之后，孙传庭说道：“这份协约大体不错，陛下一定会加以考虑的。但当年丰臣秀吉冒犯先帝，贵国若想通商，首先就得奉我大明为正朔，接受我大明册封，并上表请罪。”

德川家光迟疑了片刻，问道："敝国虽偏处一方，但二千年来己自成一体，为何非得奉大明为正朔？"

袁崇焕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流，皆为明土，不论是朝鲜、琉球，还是安南、暹罗、爪哇、真腊、渤泥，都以我大明为宗主国，倘若日本不奉我大明为正朔，不接受我大明册封，如何朝贡？如何贸易？"

德川家光久久沉思，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长久的沉默后，德川家光抬起头来说道：“日本愿奉大明为正朔，接受大明册封并上表请罪，但大明也必须诚心通商，不可巧立名目课税，不可刻意限制刁难。”

袁崇焕爽朗地笑道：“那是自然。等拿下汉城，夷平建奴之后，将军可遣使进京，待陛下首肯之后，两国就可以商谈通商了。"

德川家光微微鞠躬，“如此甚好，希望袁将军言必行，行必果。”

袁崇焕抱拳回礼，“德川将军深明大义，本督钦佩之至。丑话说在前头，陛下最恨海盗劫掠船只，骚扰沿海百姓，将军需得善加约束，绝不可因为此等事惹恼了陛下。"

从德川家康起，日本幕府就曾通过朝鲜人、琉球人、暹罗人、安南人向明朝提出重开贸易，但无一例外被朱翊钧拒绝了。

德川家光又深深鞠了一个躬，很谦和地说道:"此事责无旁贷。袁将军辛苦了，孙将军辛苦了，告辞。"

袁崇焕和孙传庭将德川家光、松成久平送出了营帐。

三十万大军将汉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代善和莽古尔泰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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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寒冷，大片大片的雪花终日落着，八旗兵早已粮草断绝，为了苟延残喘，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搜刮城中朝鲜人的粮食。

当粮食搜刮干净了之后，他们就开始吃人。

城中有朝鲜人冒死逃出，闯入大帐中伏地泣血哭诉，请求天兵天将攻破城池，解救受苦受难的朝鲜人。

袁崇焕转头对孙传庭道：“建奴实在可恶，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孙传庭面色冷峻，“不能再等了，攻城吧。”

泰昌四年正月十七，日军撤离朝鲜

正月二十一日，明军发动了攻城战。

刘铤、杜松攻东门，张献忠、李鸿基、高迎祥攻西门，罗一贯、赵率教攻南门，孙元化、曹文诏攻北门。

就在隆隆的炮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中，袁崇焕、孙传庭、郑崇俭在中军帐中下棋，喝酒，聊天。

一连串的炮响之后，北门被打穿。

代善知晓大势已去，却仍驱使饥肠辘辘的八旗兵充当炮灰，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猛哥帖木儿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功夫，在明军凶猛凌沥的攻势之下，汉城四面城门均被攻破。

明军潮水般涌入，繁兴了二百年江右名都，被建州兵糟贱成了彻头彻尾的人间地狱。

刘铤下令:"屠尽建奴，斩草除根，凡遇金钱鼠尾辫，格杀勿论！"

明军将士对建奴的仇恨由来已久，没有刘铤的帅令都会尽兴屠戮，有了刘铤的帅令只会屠戮得更尽兴。

一个个八旗兵被捅死剁碎，到处是断肢残骸，雪地上洒满了黑红黑红的血。

八旗兵不管往哪个方向跑，都有汉兵拿着血淋淋的刀等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连叫喊的机会也没有。

张献忠忙得不亦乐乎，比过大年还高兴。

绝望之中，代善想要拔剑自刎，却终究下不了手，傻愣愣地坐在台阶上。

刘铤扛着大刀跑过来，二话不说削掉他的脑袋，鲜血从脖子中喷涌而出。

莽古尔泰躲进一口枯井中，被罗一贯用钩子钩了出来，钩住下巴挂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