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宫中日常
泰昌四年三月初一，孙传庭一行回到了北京，常洛命朱由校、朱由检出城十里相迎。
孙传庭、郑崇俭见两位皇子都来了，慌忙跳下马来。
"臣孙传庭参见长殿下、五殿下！"
"臣郑崇俭参见长殿下、五殿下！"
朱由校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扶住，笑吟吟说道:"孙都督免礼，父皇听说孙都督今天回来，昨晚高兴得半夜没睡，这会正在畅香轩等着孙都督呢，诸位一起去领宴吧。"
孙传庭心头一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献忠、李鸿基、罗汝才、孙可旺也赶忙过来参拜。
朱由检说道:"父皇说了，献忠、鸿基深入虎穴，斩杀皇太极，功劳极大，要重重地赏！"
张献忠、李鸿基忙叩头，"谢陛下，谢殿下！"
一行人进了宫城，在朱由校、朱由检的带领下，到了畅香轩门外。
朱由校、朱由检径直走了进去，过了一会，曹化淳手执拂尘走出来，笑容可掬说道:"孙都督，郑指挥请吧。"
孙传庭、郑崇俭一前一后走上台阶。
张献忠、李鸿基、罗汝才、孙可旺站在台阶下不敢动弹。
曹化淳说了一声:"陛下有旨，张献忠、李鸿基、罗汝才、孙可旺觐见。"
四个人这才走上台阶。
孙可旺心情紧张极了，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发抖，手心里全是汗。
孙传庭带领众人进入畅香轩内，远远地看见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
众人急忙跪下高呼万岁。
皇帝常洛抬手示意众人平身，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献忠、李鸿基脸上，开口道：
“张献忠、李鸿基，你们此次深入敌营，手刃皇太极，立下旷世奇功，朕甚是欣慰。升张献忠为锦衣卫指挥，李鸿基为锦衣卫指挥同知，赐宅邸一座，金三百两，银一千二百两。”
这可真是一步登天啊，张献忠、李鸿基心里乐开了花，连忙拜谢。
两个小屁孩捷足先登，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罗汝才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怨恨。
常洛又笑问张献忠，"三四年未见，你比先前沉稳多了，你倒是给干爹说说，是怎么干掉皇太极的？"
张献忠将头在地板上磕得嘭嘭嘭响，说道:"儿子到了辽东，天天琢磨着怎么杀了那厮，好早些回来侍候干爹，谁知那厮太狡猾，一次二次都没得手，因此耽误了这么久，干爹恕罪。"
常洛又问道:"皇太极临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张献忠答道:"儿子连捅那厮几十刀，痛得他嗷嗷傲乱叫，他敢惹干爹不高兴，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常洛问道:"听说你也收了一个干儿子？"
张献忠忙不迭地回道：“回干爹，儿子确是收了个干儿子，名字叫孙可旺。此儿颇有几分机灵劲儿，杀皇太极他出力很大。”
常洛上下打量孙可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不高，却十分壮实，一张大脸盘，两只小眼睛，相貌平平，扔在人堆里没人认得出来。
如果不开天眼，根本没人相信这是三百年来最杰出的人才之一。
虽不敢说成为朱元璋那样匡扶天下再造华夏的绝世英豪，但成为刘裕、陈霸先那样的天下枭雄是非常有可能的。
历史上，孙可望作为大西义子之首，在张献忠阵亡人心惶惶的关键时刻，和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一起，构成了四将军体制，维持了大西集团内部的基本团结，避免了像大顺集团一样在李自成死后自我瓦解。
在决定未来发展方针的遵义会议上，他主导纠正了张献忠的滥杀政策，审时度势利用云南沙定州之乱，打出了为沐国公复仇的旗号，进军云南，一手民族大义抓政治，一手土地改革抓经济。
在军事上，没有夜郎自大关起门来当土皇帝，而是清点户籍，扩军备战，整肃军纪，加强训练，永历六年发动湖广、四川两路北伐，击毙清廷高官之多前所未有。
然而永历六年北伐之后，孙可望的人生就急转直下，从一代枭雄向着大汉奸大叛徒坠落，最终为抗清事业带来毁灭性的冲击。
孙可旺在常洛的目光之下瑟瑟发抖。
干爹已经荣升锦衣卫指挥，自己当个锦衣卫千户应该没问题，最起码也是一个锦衣卫百户。
他在心中不停地乞求，乞求皇上能够开金口封大官。
这样一个人，究竟该怎么使用？
常洛也在心里做着抉择。
他淡淡地笑了笑，对侍立一旁的曹化淳说道:"你带献忠他们四个去领宴吧。"
什么官都没给孙可旺，不要说张献忠了，就是李鸿基、罗汝才、郑崇俭、孙传庭也颇感意外。
四个人去了侧厅。
正厅里，八个小太监抬过来一张桌子，又有十几个太监行云流水盘摆满美味佳肴。
然后又有六个小太监抬过来一张小一点低一点的桌子，放在右边的角落里，又有四个小太监抬过来一张更小更低的桌子，放在左边的角落里，却一律没有椅子。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各个朝代都有不同的用餐方式，但一律只能吃独食，基本上不可能与人共桌而食。
皇帝会在一个专门的桌子前单独进食，身后站满了伺候的宫女太监。
因为菜太多，桌子上摆的满满的，如果皇帝够不到一些菜，太监就会夹给皇帝。
不远处站着听赏的人，比如宠臣，或者宠妃，或者皇子。
如果皇帝高兴，就会将美味佳肴赏给这些人，而这些人会在另外安排的桌子前，站着吃完。
常洛很讨厌这种吃饭了方式，弄得这么等级森严，根本吃不出乐趣。
他招呼朱由校、朱由检和孙传庭、郑崇俭:"你们四个，也一同过来吃吧。"
四个人脸上都现出为难之色，君臣父子怎么能同桌而食呢？于礼大不相合啊。
常洛见状，爽朗大笑起来：“朕生平最不喜那些繁文缛节，吃顿饭都有数不清的规矩，你们都过来吧，我们边吃边聊。”
四人听闻此言，既惶恐，又感动，缓缓走向餐桌。
常洛命他们坐，却无人敢坐。
常洛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朕坐着，你们站着，这顿饭吃的有什么意思？今天是私宴，君臣之礼先免一免又何妨？"
说罢，重重放下玉杯。
四人面面相觑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