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寻医波折
第89章寻医波折
桃源县算不得大县,但因靠着长江,在南下北上的要道,远比其他县来得繁华。
这从入城之后,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就能看出一二。只是这些店铺,都关门落锁,没有做什么生意。
只有一些油店、酱油醋店,还开着门,有时候也能看到几个摆摊买菜的。但这些买菜的一个个也苦着脸,生意不太好的样子。
但转而想想昂贵的入城费,生意也很难好起来。
城里,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样子,单看眼前,是一点活力也没有了。
“先去药店,熬了药再说。”张长贵吩咐。
六爷应是,问:“去惠民药局?”
惠民药局是太医院下属机构,其中自然有药。但张长贵并不想。
“先不去惠民药局。”张长贵看了眼老农。虽然经过徐一真针灸,脸色比之前是好了一些,但远没有正常:“就近找一家就是了。”
说话间,眼前闪过一家医馆。六爷索性将马车停在门口。
医馆大门紧闭,好在没有落锁,也没有放下门板,想来还在开业。秀儿拍门三下,门应声而开。
开门的人是个半大小子,身高比秀儿还略矮一点,把门开了一条缝,两眼睛咕噜噜转,很快看清了来人数量、模样。
然后他用特务接头一样的语气问:“看病?”
徐一真、张长贵不由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禁好奇。怎么在桃源县看病是犯法的事么?
秀儿摇头:“买药。”
“买药的话。”那人问:“药方有么?”
她手上并没有药方,于是回头看向两人。
张长贵报出一串药名,饶有兴趣地问那孩子:“可记住了?”
孩子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就区区几味药,有什么难的?”他转而恭敬:“您能脱口而出药方,想必是医家前辈?”
张长贵拱手抱拳:“在下游方医生,听闻江北瘟疫特来诊治。来到桃源县,路上救了一人,只是缺少药材,因此前来采买。”
那孩子了然,点头应是:“原来如此,只是抱歉了。师父有吩咐,若是遇到同行医者,断不能让他们进来。诸位另请高明吧。”
说完,还不等众人再问,便啪的一下关上了门,接着门后响起嘁哩喀喳的声音,竟然是连门栓也拴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病人还问两句,知道同为医者反而拒之门外了?
“张大人,”徐一真摇头:“情况有点不对。”
张长贵点头,吩咐:“去下一家。到时只说治病救人。”
秀儿应了是。
众人上了马车。依旧是六爷赶车,很快来到下家。
秀儿敲门。
对方问明原因,知是路遇病患,出于善心来城里求医问药。
这是个半大孩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先看看秀儿,又越过他身形看看后面的马车,神情踌躇,好像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秀儿身后,徐一真看了以为是担心诊金的问题:“您这儿只要收治,断然不敢少了诊金。”
孩子慌忙摆手:“不是诊金的事。是师父交代过,不可再收病人了,尤其是来路不明的病人。”
这话说的有趣。病人还有来路不明的?
张、徐两人不有对视一眼,心中都有计较:情况越发的不对了。
“诸位且稍待,我去禀报乐师父。”说着,便关了门。
房间隔音不太好,能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那孩子说:“师父,外面有人求医。”
师父声音听起来颇为年轻,没好气的语气:“不看。你是嫌你师父我活的太轻松了是吧。”
孩子笑说:“瞧您说的。师父怎么活,哪轮得到弟子多嘴?之前收治的病人,弟子哪个不是先问了您的。”
师父冷哼:“你这时候倒知道尊师重道了。现今不同往日,我要收治病人时候,你也不拦着我。”
孩子说:“我即便拦着,能拦得住。要不然,把那些病人赶出去?”
这时一个细弱的声音插进来,喊了一声:“韩大夫。”
声音细弱,一是离得远。声音的主人明显在远离门口的地方。二是因为虚弱,声音沙哑虚弱中带着痰声,显然病势不轻。
他之前没说话,现在却说话了。显然是害怕被赶出去。
韩大夫声音一下子柔和许多:“哎哎,不必慌乱。我跟我弟子说的玩的。既然入了门,便要治病,哪有把病人往外赶的道理?”
孩子问:“那外面人?”
韩大夫:“外面人,只能怪他们来的不是时候,让他们另请高明吧。”
“是,师父。”孩子却并没有离开,又说:“只是那病人如今中风,怕是赶不去几家。”
“中风?”韩大夫轻咦一声:“哪里中风?”
“这。”孩子很虚:“弟子忘了问了。”
“你啊你。”韩大夫语气里多有失望:“你总是这样毛躁。让他们进来吧。”
孩子听得吃惊:“师父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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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中风,无论是哪里中风,都不易再多移动,要不然非死不可。”韩大夫声音听起来很坚定:
“若普通病,拒绝也就拒绝了。可这病,若因为拒诊,而让病人死掉,怕是死后要下地狱的。”
话虽如此说,但听他语气,却似乎下了什么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决定似的:“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孩子应是,重新开了门:“师父同意诊病,几位请随我来。”
他见众人从马车中抬下一个人来,连忙上前搭把手,一边嘱咐:“待会还请把马车停的远一些。别让人发现这马车是来我们这儿的。”
别让“人”发现?什么人?还有这韩大夫显然极为紧张犹豫。让他紧张犹豫的又是什么?
这其中,又有什么其他隐秘?他莫名觉得桃源县,名不副实。名为桃源,却与桃源没有半点相似。
众人抬着病人进了医馆,在孩子的指挥下放在靠墙的一张榻上。
放下病人,徐一真才有精力观察这里。
医馆中并不是想象中的没人,反而人还不少,挨里面墙根坐着一排,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二十几人。
只扫了一眼,他便清楚,这些人全都感染了瘟疫,只是病症有轻有重罢了。
轻的只是咳嗽,重的则已经是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了。但话说回来,能到这来的,都还算好的。
真正的重症,根本来不了这儿。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救治,或者等待死亡。
另一边,大夫正给病人号脉,询问了些症状,却并没有开药,而是拿起银针,做起了针灸。
虽说,无论是方药还是针灸,都能治病。但相对来说,针灸治病慢,远没有方药药到病除。
而且一般来说,病在表用针灸效果比较好。病在里,则更适合用方药。而他手下的病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病在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