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自由之地

九州岛，曾经也是一片繁荣昌盛之地，但如今却已变得满目疮痍、人烟稀少。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这里遭受了反抗军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扫荡。无论是那些原本在岛上安居乐业的小家族，还是身份低微的普通贱民们，都未能逃脱这场浩劫。

那些小家族无一例外，全都被小野七郎率领的强大反抗军彻底击破。小野七郎冷酷无情，毫不留情地将这些家族中的成员全部处死，使得一个个曾经温馨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

至于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平民百姓，则更是悲惨。他们被反抗军强行裹挟着冲向前线，成为战争的牺牲品。许多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了战火之中，整个九州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然而，就在人们以为这片土地将会永远荒芜下去的时候，命运之轮再次转动。一直在海上漂泊不定的大明宝船突然出现在了海岸边，并缓缓停靠下来。

随着舱门打开，只见无数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身影慢慢地从船舱内走了出来。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恐惧。一些小船迅速靠近宝船，将这些可怜的人们接到了岸上。

当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时，许多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情感，当场便放声痛哭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他们尽情宣泄着这段时间以来所承受的苦难与折磨。因为对于这些幸存者来说，能够活着抵达这片陆地，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快放开本官！你们究竟将本官的家人送去何处了？”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响彻云霄，但却未能引起任何人的同情与回应。

待人群全部运送完毕后，那些原本稍作停歇的小船再次忙碌起来，这次它们运载的不再是人，而是各类牲畜。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在这群牲畜当中竟还混杂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蓬头垢面之人。当士兵们伸手将其揪起时，此人居然仍有力气大声叫嚷：“尔等大胆狂徒，竟敢如此对待本官……”可惜话未说完，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大巴掌。这两巴掌打得极重，直打得那人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许是意识到继续抗争也无济于事，这个满身臭气的家伙终于学乖了些，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原来，这位狼狈不堪的人竟是大明前的礼部尚书——石璞。此刻的他正和一群猪一同被运送上岸。

上岸后的石璞先是环顾四周，打量着这片完全陌生的景色，随后目光又转向已渐渐远去的明军船只，整个人不禁呆立当场。

“难道朱见深那小儿当真就这般轻易地放过我了？不可能啊！那家伙心胸狭隘至极，向来睚眦必报，怎会留下我的性命呢？”石璞心中暗自思忖道。

长久以来一直被囚禁于牲口群中的他，突然间获得了自由，反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见他漫无目的地在岸边缓缓前行，脚下的步伐略显踉跄。

可越是往前走，石璞内心的惊惧便愈发强烈。因为他逐渐发现，此处的环境与建筑风格似乎都与大明迥然不同。“莫非此地已然不属于大明疆土？”想到此处，石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瞬间传遍全身。

这片土地异常贫瘠，田地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农作物生长，仿佛被大自然遗忘在了角落。不远处有一座破旧不堪的窝棚，摇摇欲坠地矗立着，与繁华的大明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即便是遥望着远方那些被大火烧成废墟的房屋，其破败程度也不及大明的一半。

石璞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行走了许久，一路上所见皆是荒凉景象，心中愈发感到不安。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群人影。定睛一瞧，这些人的着装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是明人的服饰。石璞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喜悦之情，激动得大声呼喊起来：

“喂………我是，礼部尚书石璞………你们是谁！”

然而，任凭石璞如何叫嚷，对面那群人却始终无动于衷，他们全都瘫软在地，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一下。石璞满心疑惑，加快脚步冲向人群，但当他来到近前时，地上的人们依然毫无反应，一个个面色愁苦，呆若木鸡般地坐着，眼神空洞无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见深那个混蛋，究竟把我们弄到什么地方来了！”石璞又急又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可面对他的质问，依旧无人应答，只有几只颤巍巍举起的手臂指向旁边的一棵大树。

石璞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棵树上赫然钉着一块公告牌。

《告大明全体移民之书》

吾乃大明沂王朱见深！想必尔等对我并不陌生，甚至曾对我恨之入骨。

遥想昔日，汝等在大明或因种种缘由，过得不甚如意，心生不满与怨怼。既如此，本殿下索性成人之美，将尔等送至这倭岛之上。

需知此地全然不同于大明，一切皆无定论，亦无规矩可循。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无论汝等心中有何念想、欲行何事，在此片土地上皆可为所欲为。然而，莫要忘记，此间并无大明那般善良温厚之百姓，亦无能为尔等遮风挡雨、兜底善后之朝廷。凡此种种，其后果均需由汝等自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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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初至之时，汝等会觉茫然无措，但只要心怀勇气与决心，必能于这片未知之地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愿诸君各展所能，不负此生！

假如情况允许的话，那么你们彼此之间互相压榨、盘剥也未尝不可呀。但是呢，请诸位尽管放宽心好了，这整座倭岛都将会完全成为你们这帮贪赃枉法之徒的天下啦。

要知道，除了那些被遣送到此地来的贪污腐败官吏之外，绝对不会有哪怕一名来自大明的善良无辜百姓抵达此处哟！嘿嘿嘿……好啦，那就先这样吧，拜拜喽，你们这些家伙们！

“嘶……”石璞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盯着手中的告示书，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那薄薄的纸张有着千斤之重。

当他逐字逐句地读完这份告示书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绝望。终于，他明白了为何下方那些人的脸色会如同死人一般惨白无血。

“朱见深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石璞咬牙切齿地咒骂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他怎能如此狠毒？竟要将我们流放到倭岛来！”

与被流放至东番岛、交趾或是广袤无垠的草原相比，流放到倭岛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毕竟，前几处尚有回归大明故土的一线希望，可这座倭岛却犹如一座与世隔绝的牢笼，让他们此生此世都难以逃脱。

石璞深知，想要跨越波涛汹涌的海峡重返故乡，就必须拥有一艘坚固庞大的战舰。然而，以他们目前的处境和能力，建造这样的巨舰无异于痴人说梦。一想到自己和同伴们可能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踏上大明的土地，甚至连子孙后代也只能被困在这片陌生的岛屿之上，石璞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绪纷乱如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石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回过神来，然后不顾一切地朝着海滩方向狂奔而去。

就在方才，众人还一同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目光有些茫然地望着前方。然而，当他们注意到石璞突如其来的举动时，不少人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惊愕之色，仿佛一时间无法理解石璞为何会如此匆忙。但仅仅只是片刻的迟疑之后，他们便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迅速回过神来。

只见那些原本还坐着不动的人们，纷纷一跃而起，紧紧跟随着石璞的步伐，如潮水般向着海滩方向涌去。

而这一切的起因，则要从石璞猛然间想起的一件事情说起。原来，在下船之际，有众多的牲口被明军送到了这座岛屿之上，此时此刻，它们正安安静静地待在那片宽阔的海滩之上。

若是那份公告所传达的信息属实，那么这片倭岛将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陷入无人管辖的混乱局面，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无政府状态”。

在这样一种状况之下，可以想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主动为他们这些被流放到此地的可怜人分发食物以及其他生活所需之物。

想到此处，石璞深知，如果不想落得个饿死荒野的凄惨下场，就必须要抓住眼前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尽可能多地抢占资源。

只有手中掌握足够多的物资，才能够在这片荒蛮之地顽强地存活下来，并等待着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转机。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迈开双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海滩狂奔而去，身后则紧跟着一群同样心急如焚、渴望生存的人们。

广袤无垠的海滩之上，一艘艘巨大的船只停靠在岸边，源源不断地将大量物资从船上卸下并运往岸上。这些物资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除了一些常见的牲口，如健壮的马匹、肥硕的牛羊等，还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农具整齐地摆放着，锄头、犁耙、镰刀等等应有尽有；此外，一袋袋包装精美的种子也堆积如山，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石璞站在不远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物品。当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时候，心中的喜悦瞬间如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只见他脚下生风，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向海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疯狂地搜集起各种东西来。

不得不说，石璞的反应的确非常机敏。他是第一个回过神来，并迅速重返海滩的人。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果断的决策，他抢到的东西不仅数量众多，而且质量上乘，全都是些实用且珍贵的物件。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逐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们纷纷如梦初醒般地涌向海滩，原本空旷的沙滩瞬间变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人们争先恐后地抢夺着剩余的物品，但由于大部分好物都已被石璞收入囊中，留给后来者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此时的石璞，正悠然自得地站在一旁，怀里抱着一堆自己辛苦搜罗而来的宝贝。他用轻蔑的眼神扫视着周围那些空手而归或者只抢到少量次品的人们，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哈哈，你们这帮蠢货！看看我抢到了这么多好东西，而你们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干着急！还是老夫我反应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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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石璞觉得自己无比英明神武，无论身处大明还是如今来到这倭岛，他始终坚信自己就是那个出类拔萃、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人上人。

“嘎嘎……哈哈哈哈哈！”石璞站在岸边，嘴里发出一连串得意忘形、猖狂至极的笑声。他双手不停地摆弄着刚刚从别人那里抢夺而来的物品，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满足的光芒。

然而，就在他笑得正欢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石璞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本那些两手空空的人们不知何时竟然悄悄地向他围拢过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石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愕与惶恐。他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财物，身体微微颤抖着向后退去。

“哼！你以为搬出应天府石家和前任礼部尚书的名头就能吓住我们吗？告诉你，今天这些东西你必须交出来！”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对！交出来！别以为你是什么权贵就能为所欲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河岸。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声讨，石璞脸色变得铁青。他挺直身子，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然后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这群无知之徒！老夫乃是堂堂应天府石家之人，更是前朝的礼部尚书！这些东西本就是老夫凭本事抢到手的，谁敢动一下试试，看老夫如何收拾你们！”

尽管石璞说得义正言辞，但周围的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相反，他们一个个面色阴沉，脚步缓慢却坚定地继续向前逼近，仿佛一群饿狼正在逐渐缩小包围圈，准备将眼前的猎物一举拿下。

“礼部尚书？哼，那算什么玩意儿！老子可是兵部的人呐！”一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扯着嗓子喊道。

“没错，没错！这里可是倭岛，可不是咱大明，那些所谓的官职在这里统统都是狗屁！”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随声附和道。

“抢他娘的！反正那公告上都说得明明白白的，这儿跟大明不一样，压根就没有任何官府能管得了咱们！”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和应和。

这些嘈杂的声音一股脑儿地钻进了石璞的耳朵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心里懊悔不已，当初只想着能够在这里肆意抢夺他人财物，却完全忘记了其他人同样也会对自己下手。

“不行，你们绝对不能动手！这些可都是老夫好不容易才占下来的啊！”石璞惊恐万分地大声叫嚷着，试图阻止这群如狼似虎的人们。然而，他的呼喊声在一片混乱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求求你们啦，好歹给我留点吧，哪怕只是一点点种子也行啊！”眼见着自己刚刚拼死拼活抢到手的东西就要被洗劫一空，石璞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但即便如此，他的哀求依然未能打动在场的任何一人。

刹那间，四周的人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们疯狂地争抢着石璞的物品。眨眼之间，石璞之前所拥有的一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一粒小小的种子都没有给他留下。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地面，石璞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绝望……

“不，你们不能这样啊！老夫要回到大明，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魔窟啊！”石璞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但回应他的只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人群如潮水般散去，只剩下他孤零零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绝望而无助地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懊悔与恐惧。曾经，他身处大明之时，享受着高官厚禄，却浑然不觉那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他总认为大明的种种规矩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住了他自由翱翔的翅膀，于是他心生不满，妄图打破那些规则。然而，当他真的置身于这个毫无规矩、没有政府约束的荒蛮之地时，他方才如梦初醒，深刻地体会到了那种混乱无序所带来的恐怖。

在这里，没有人会在乎他曾经的身份地位，也没有人会对他施以援手。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生存下去，可如今的他已年过半百，体力渐衰，又该如何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寻得一线生机呢？回想起往昔在大明的安逸生活，他不禁潸然泪下，恨自己为何如此愚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此受苦受难。

可是，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改变现实，他知道如果再继续哭泣下去，只会白白耗费体力。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食物，否则等待他的恐怕就只有被活活饿死在这座孤岛上的悲惨命运了。想到此处，石璞强忍着泪水，缓缓站起身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开始艰难地探索这片未知的领域，希望能在绝境之中觅得一丝生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