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郦姝的打算
华安寺内，郦姝为自己和家人求了1个平安的签子。由于为寺庙捐赠了不少财物，住持对她格外优厚，专门为她准备了1套最为奢华的厢房。
厢房内象牙软榻、玉石屏风、黄金香炉应有尽有，除此之外，房内还有1个极为私密的内室，需要转动壁柜上的石灯才能将其打开，里面放置坐席和案几，可以用来会客。
此刻郦姝刚刚享用完丰盛的斋饭，与丹玲1起步入厢房，留何秀枝在门外值守。
“太尉大人几时能到？”郦姝喝1口清茶，抬头看1眼丹玲。
“何护卫说大人已经从南风堂出来了，应该很快就能赶到这里。”丹玲将茶水续上，“娘娘今日是打算将皇上叫来跟他说有关公孙恪的事吗？”
“当时的确是想跟他透露1些消息的。”郦姝很少回答下人的提问，但有时她兴致好也会说上几句，“可惜他没来。这或许就是上天注定不让我告诉他，那就让他继续蒙在鼓里吧。”郦姝将茶水1饮而尽。
“郦大人来了。”何秀枝走进来通传，僵直的身体看上去像个稻草人。
“皇后娘娘。”郦商微微行礼，随即坐了下来。他已经将漆纱笼冠摘了下去，露出泛着亮光的秃顶。
“父亲大人请坐。”
“真是今夕不同往日，”郦商看1眼4周，面无表情地感慨，“几个月前，你还是1个被禁足于此地的囚犯，如今却成了座上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这里的不少僧尼对你可是冷若冰霜。”
“这有什么奇怪。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僧人也不例外。”郦姝冷笑1声，“说实话，比起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我反倒是更欣赏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至少他们可以被收买、被利用。”
“哼，希望你不要被他们反咬1口。”郦商冷冷地回答。
“玩弄毒物之人自然有本事掌控他们。”郦姝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微微1笑，“好了父亲大人，我请你过来可不是与你争论这些没用的。”
郦商将双腿盘起来，双眼看着郦姝，等着她讲述所谓的“大事”。
郦姝将手掌向上摊开伸了出去，何秀枝将折叠好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放到她的手上，“父亲大人先看看这个。”
“此为何物？”郦商将纸接过来，不屑地读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这是何人招的口供？”
“是铜壁城里1个叫做曹金的护卫。”郦姝握住杯子摇了摇，“公孙恪死的前1天，就是他当值。”
“夜之魅。”郦商1字1顿地读道，“销魂的名字。我为何要相信1个低贱之人的话？”
“疼痛让人吐露真言。低贱之人已经被剜掉了9根手指的关节，我亲眼看着他昏死过去，又清醒过来。每当我靠近他，他就浑身颤抖。
那种因为恐惧发出的嚎叫，父亲，我敢保证您此生都不会想听到。嚎叫声，伴随着排泄物。”郦姝饮1口茶水淡淡地说，“我告诉他，如果再不如实招来，就剜掉他的膝盖。”
“疼痛也可以令人口不择言。”郦商漫不经心地将口供丢到身旁的蒲团上，“他提到的那个吴人坊的欧阳掌柜身在何处？”
“还在吴人坊。”郦姝恨得咬牙切齿，“欧阳佩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没法轻易动他。更何况，我也不想打草惊蛇。不过这件事情瞒不了他多久，若是他们长时间联系不到曹金，定会起疑。我已经派人不分昼夜的将吴人坊给监视起来了。”
“你为何突然私自调查此事？”郦商斜眼看她。
“因为我了解那个人。”郦姝感到心中那道伤口隐隐作痛，“从听说他自杀身亡的那1刻起我就知道这不可能。他可以有1百种死法，唯独不可能自杀。”
郦姝喝1口茶水平复1下心情，“起初我认定了凶手就是皇上，要么就是朝中之人。然而最终都被我11排除了，直到何护卫将目光锁定在曹金身上。
我派人跟踪他，发现此人除了铜壁城和自己的住所之外，还经常光顾城南的鱼市。但他只去1家铺子买鱼，而吴人坊里面的那个叫做莫吉的小伙计也频繁的在那家商铺买鱼。据此推断，他们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女人的大智慧。”郦商不得不承认。
“敏锐的直觉是我们女人在险恶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的利器。”郦姝得意地抚1下额前的碎发，“再告诉您1件事情吧，那个梁昭仪也是中了夜之魅的毒而死的。”
“这不对吧。”郦商不解的问，“那个女人不是挣扎了半个多月之久才死的吗，公孙恪可是当天毒发身亡的。”
“夜之魅是1种毒性极强的迷幻药。”郦姝告诉他，“1滴药水会令狂躁之人变得沉静；服下两滴，症状就如梁昭仪1般；若是再加上1滴，就会如公孙恪1般，当日毙命。”
“给梁昭仪的药是哪里来的？”
“公孙恪给我的。”郦姝再喝1口浓茶，“他说这是1种岭南的奇药，极为罕见，只有楚国宫廷才有。楚国的皇帝在他临行之前给了他5滴的量，以备不时之需。”
“那他为何要把药给到你的手上？”
“因为我对他说自己入睡困难，夜间狂躁多梦。”郦姝抬1下眼眉，“所以他将此药拿给我助眠，并且千叮万嘱只能服用两次，每次1滴，可以根治睡眠问题。”
“你把两滴都用在了梁妃身上？”
郦姝以沉默表示认同。
“你的意思是吴人坊的掌柜那里也存有此药？”
“这有何奇怪的，他们都是楚国人。而且欧阳佩与楚国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什么是他弄不到的。”
“你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皇上？”
“没有。”郦姝看着父亲，“今日1早我本打算告诉他的，然而他未能及时出现，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他应该先去你的嘉宁殿的，这样他可能就不需要再煞费苦心的把大臣们叫过去商讨伐楚之策了。”郦商鄙夷道，“这可真是他的不幸。”
“父亲也意识到这个消息价值连城了吗？”郦姝的目光闪烁着黑色的光辉。
“你先说说它可贵在何处。”郦商看着女儿深不可测的眼睛要求道。
“楚国北伐的统帅陈青对公孙家族极为忠诚，对公孙恪更是1片赤胆忠心。楚国之所以派他去做北伐统帅，正是利用了他1心想要为公孙恪报仇的信念。
若是他知道害死公孙恪的凶手竟然是那个吴人坊的掌柜，确切的说，是皇帝赵燊，就算他不会调转矛头攻打自己的母国，估计也会瞬时间丢了士气。这样1来，夏国的南方的隐患自然消除了。”
“我真是越来越对你刮目相看了。”郦商端起摆在他面前的茶杯，抿上1口茶水，忍不住咂咂舌头。身为正宗的夏国人，他始终难以适应南方的茶叶。
“不过我还是想要提醒你，陈青是受楚国皇帝的召命出师北伐的。就算他与公孙恪感情深厚，也不可能为了他放弃北伐，否则就是死罪。”
“父亲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的目的只是让陈青丧失斗志，并非让他罢兵。”
“你确定他会为此事丧失斗志？”
“人心向来是最难揣测的，我不是他，自然难以确定他的想法。但我有9成的把握他会。我与此人打过几次照面，直觉告诉我，他是1个重情重义之人。像他这种性情中人最容易受到情感摆布。”
“直觉。”郦商对此不以为然，“就算在他得知实情之后会丧失斗志，你又如何将这个秘密告诉他？最重要的是，你如何让他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郦姝瞄1眼何秀枝，“多亏了何护卫的细心调查，把潜藏在我嘉宁殿里的1个楚国奸细给挖了出来。”
“哦？你的宫里还藏了楚国的奸细？”这句话让1直心不在焉的郦商打起了精神。
“没想到吧，而且父亲大人还认得他呢。”
郦商的目光扫过丹玲和何秀枝，立即意识到那个随身侍候的小太监宗喜没在郦姝身边。
“是他？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