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二个皇帝
大风吹散乌云,曙光照亮世界。
昏暗的天空变为清亮的湛蓝,远方的山脉化为葱绿色,4处都是1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成百上千面黄色龙旗迎风舒展。临川王拓跋乐背对众人,笔直地站在祭坛面前,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虽然他只比拓跋明大了3岁,但是看上去却显得比他成熟许多。
楚国武威将军陈青身穿白色铠甲,身披红色丝绸披风,手持1柄剑鞘已经磨损的佩剑站在他的身旁,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人群。
因为在麓石山受到的创伤过重,陈青的身体和容貌始终没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他的面部淤青,身体消瘦,看上去沧桑了许多,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
按照楚皇赵燊的召令,陈青要在攻下酉丰之后正式扶植临川王拓跋乐称帝。经过楚国太史令的占卜,今日乃是大吉之日,因此陈青在这1天为拓跋乐举行祭天仪式,让他正式登基。祭天的场所设置在酉丰南郊的1处开阔之地,祭坛放置在升地3丈有余的高台上。
天似穹庐、4野平阔。比起那个即将称帝之人,陈青似乎更加意气风发。
他自建康发兵,1路修筑堡垒攻城掠地,短短1个月的时间攻破夏国数十座城池。如今酉丰城已破,大邑近在眼前。北伐的战果远远超出他本人和楚国皇帝的预期。
为了嘉奖陈青的赫赫战功,赵燊在他尚未凯旋之际便加封他为骠骑大将军,赐爵关内侯。因此被授予皇权之人虽为拓跋乐,但此刻感到更加荣耀之人却是陈青。
仪仗队5中,鼓乐之声响起,拓跋乐微微看向陈青。时候到了,两人相互点头示意。为了今日的祭天大典,拓跋乐私下里演练过无数次,可真正站在祭坛面前之时,还是难免紧张,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水。
随着鼓点的声音,两名身穿赤色长袍、头戴平巾帻的礼官趋步向拓跋乐身后走去,其中1人手捧皇帝的冠冕、玉圭以及龙首宝剑,另1人褪去拓跋乐身上那件紫色锦袍,为他换上玄黑色的皇帝衮冕,再将他的长发挽起,戴上金蝉通天冠。
由于时间仓促,皇帝的冠冕是搜罗了地方府库里的珠宝玉石临时赶制的。冠顶冕板高揖长天,冠冕前后两端各垂十2冕旒,每根冕旒之上,又坠有十2颗白珠,恍若星辰,卫拱天庭。
由于拓跋乐的脑袋小过常人,这顶冠冕戴在他的头上总有1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待礼官将玉圭和宝剑挂在拓跋乐腰间之后,天子的威严立即显现出来。
拓跋乐地双膝跪地虔诚地祭拜天神,随后站起身来面向众人,张开双臂让轰隆隆的鼓乐之声平息下来。没有1人说话,天地之间唯有大风呼呼的咆哮声。
“吾乃伟大的鲜卑拓跋氏后裔,祖父文帝将和平的种子撒满这片土地。你们在这片土地辛勤的劳作,构筑自己的家园,养活自己的妻子、儿女。”拓跋乐刻意压低声音,好让每个人都注意聆听。
“而如今,你们的劳动成果被蛮横地窃取,你们的家园被无情的践踏,每日辛勤劳作却无法养活自己的妻儿!国家灾害频发、战争4起,这是天神在表达他对人间的愤怒!这1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如今坐在大邑太极殿里的那个人!”
沉默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些人开始高声呼唤新皇的诞生。
拓跋乐用目光扫过4周,继续道,“朕作为文帝的后裔,乃是真正受命于天之人。朕登基之后,要让你们摆脱沉重的赋税、摆脱痛苦的徭役、摆脱战争的折磨!所有文帝曾经为你们赢回的和平与富足,我都要再次为你们赢回来!”
1只雄鹰从天空划过,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对他的呼应。所有人都诧异地凝望着天空。
“临川王万岁!”人群之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呼。
“吾皇万岁!”陈青手举佩剑面向众人。
“吾皇万岁!”呼喊之声不断蔓延,不断增强,与风声混杂在1起,飘向北方的山川。
南郊祭祀过后,拓跋乐正式成为大夏国的另1个皇帝。1个国家有两个皇帝,这在夏国建国以来是从未出现过的奇怪现象,注定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已经正式称帝,但拓跋乐却暂时无法入主大邑。
他令人将禹州太守的府邸临时改造1番,当作自己临时的居所。由于大军将要继续北上,皇帝的饮食起居1切从简。
回到太守府之后,拓跋乐换上1套舒适的锦袍,没有举行任何浮夸的庆典和宴会,而是立即召唤骠骑大将军和他所任命的丞相麻灿来到议事厅,马不停蹄的商议征战事宜。
拓跋乐很清楚,自己这个皇帝的位置很不牢靠,必须尽快占领大邑,将拓跋明赶下皇位。只有自己的屁股坐到太极殿的龙椅上,才能真正的安心。
“大军若想通过此处,几乎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唯有拼死1博。”
众人围绕着地图站立,麻灿用他满是褶皱的老手对蟠龙山指指点点。虽然他已是7十岁高龄,但依然精力充沛,且对北伐之事极为用心。尤其是得到丞相的官职之后,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岁1样。
“丞相说的没错。”不知是为战事发愁还是难以忍受麻灿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腐朽的老人味的原因,陈青1直眉头紧皱。
“夏国在此地修筑穆庸关,号称禹南天险。他们若是在这里派重兵把守,我们恐怕只能硬拼。”他用手指指地图上的1处关隘。
“把战俘放在最前面,让他们去送死。”虽然已经年迈,但麻灿的心肠却依然坚硬。
“那是必然的。”陈青道。
楚国皇帝赵燊只给了他1万步骑兵,他们的队5能发展的如此壮大,1方面靠的是拓跋乐自带的番州境内5万将士,另1方面则要依靠1路以来掳掠而来的夏国百姓和战俘。
作为北伐的精锐力量,陈青自然不会将自己的部众置于险境。只要是攻城、过关,总会先把战俘排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的是当地民众,最后安排的才是楚国精锐。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陈青暗示道。
“哦?大将军似乎有其他的想法,不妨说来听听。”拓跋乐将手背到身后走到榻上正襟危坐。因为是新立的皇帝,他时刻都注意自己的1言1行,确保自己看上去拥有帝王的威严。
“方才臣与丞相的设想都是建立在敌军做出合理战术安排的基础之上的。陛下不妨想想看,如今拓跋明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是否有能力做出恰当的防御部署?”
“陈将军说的有理。”麻灿略作思考,“他身边的拓跋雍、卢焕之辈皆为庸才,再好的棋局都能被他俩搅黄了。顾屿和崔察虽然还算忠心,可惜能力不足。段林倒是有两把刷子,可郦商对他怀恨在心。”
麻灿发出咯咯的笑声,“郦商这个人好比毒蛇1般,复仇永远都被他放在首要位置,就算以大夏国的江山做赌注也在所不惜。
搞不好我们还没打到大邑,他就被这条蛇给吞噬了。只可惜,这1切拓跋明都看不见。”
郦商的名字让陈青心头1颤。往事历历在目,金陵馆、吴人坊、公孙恪、郦姝、宗喜的幻影纷纷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有欧阳佩和樊玉。
若是此次能够攻下大邑,我就可以见到欧阳佩他们,只是再也见不到公孙恪了。
陈青紧紧地抿起嘴巴,拒绝继续回忆在金陵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