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当炮灰首辅女扮男装被发现后(5)
楚引辞放松的身体肌肉微不可察紧绷一瞬,而后有意识地佯装松快。
“怀瑾还在乎这个?”问话的声音里藏着些许期待。
岁妤解下披在身上的氅衣扔在他身上,“废话,否则我就不问了。”
楚引辞的心彻底定死,被这一句轻飘飘没有任何承诺的话强势钉在了墙面上。
为什么不辞而别,还能为什么,因为他发现自己是个有分桃之癖的混蛋。
觊觎和他有着同窗之谊的怀瑾,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自己竟然会起反应......
连科举都没参加,楚引辞便逃也似得离开了环玉,这一别,便是七年。
他游历四川,听着各处都传颂“玉面首辅”的伟名,他知道岁聿年少时的抱负都在一一实现。
本是想着离远些,皎月便不会被染上污濯,再也不相见也许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但......天下广而告之,首辅大人有一遗憾,便是年少同窗不知所踪,总希冀再找到他一诉衷情。
楚引辞便再忍不住,见一面,就一面。
男人痴痴看着自己的目光岁妤毫不意外,那话就是她叫人传出去的,不这样,她还得费尽心思去找人。
麻烦。
“回话。”岁妤微皱着眉,看向他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和先前同窗时唯一一次生气一模无二。
好像这回还要更严重些。
楚引辞拳头握紧,手背青筋凸起,心绪不宁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他不想骗岁聿。
“我从环玉离开后便四处云游,在三年前来到此地时就知道这儿是最适合开海的地界之一。”
楚引辞抬头,深邃的眸光注视着岁妤,“我知道开海必行,你也必定会来这儿,我在这里等你。”
岁妤抬手便揪住他衣领,“你话说得好听,不辞而别便罢了,现在我问个理由也要不到吗?”
“怀瑾,莫问了。”楚引辞偏开视线,神色痛苦。
他若是说了,还尚存的那点昔日的同窗情谊也要被消磨干净。
甚至......他还会被厌恶,只要一想到岁聿主动嫌弃地远离他,楚引辞便觉心中暴戾疯涨。
岁妤松开他,转身就往马车外走,“你有说不得的苦衷,我不逼你。”
没说完的话却是二人都心知肚明的。
岁聿最恨欺谩,更不喜欢抱着“为谁好”的名目擅自替他做决定的事。
楚引辞很了解,但有时候又希望自己不要那么了解岁聿,这样还能有个装傻的机会。
离开马车的淡香散去,被风扬起的衣角楚引辞伸手都抓不住。
颓丧呆坐在原地,久久未动。
......
马车一回到落脚的客栈,岁妤觉得身上沾染了酒气,也叫了热水沐浴。
水雾缥缈间,系着里衣系带,岁妤坐在小榻上,略有些出神。
不仅是想这回的宁广巡查,也在想自己任务者的身份。
正出神间,系着系带的手却一顿,岁妤余光瞥到一抹黑影,心知是谁,却仍装作不知的样子。
手上银针夹在指间,在身后猛然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时,反手往后扎去。
偃乘大手制住纤细的腕子,半边嘴角疯狂勾起,脑子里方才惊鸿一瞥见到的美景几乎叫他发狂。
原来男人和女人,差别竟然这么大。
“玉面书生,竟然是个美娇娘,你说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会是个什么场面?”
低沉的吟说覆着在岁妤耳畔,话语间是满满的威胁。
岁妤倏而软下身子,似乎是被这番话吓到,说话的声音都隐隐含着颤栗,“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偃乘指尖从岁妤颈侧那点青色血管往下落,探进因打斗松散的衣襟之内,覆上半边柔软。
手上用力,引得怀中女子轻哼出声时,耳根不知怎地有些发热,“这还是胡说?”
岁妤暗自咬着牙根,左边被用力抓握那处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本来便被束胸裹着不见天日,他还要这么肆无忌惮......
“你想要什么?”佯装慌乱中不得不镇定的样子,岁妤微微侧首,将偃乘的笑都尽收眼底。
“求财、名利,还是报复、追求刺激?”
偃乘幽森的目光同岁妤对视一瞬后,缓缓下挪,顿在她不断开合的唇上,“你觉得呢?”
“差点儿就让我没命,美人觉得......我该求什么?”大手缓缓掐上岁妤的脖子,举止间没有第一次见面那股狠厉。
岁妤自然能察觉到他细微情绪的转变,顺着他掐自己脖颈的力道缓缓转身,正面仰头看着他。
“上回那样的处境,我若是不心狠些,怕是没命的就会变成我,是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
岁妤柔柔笑着,从他手中挣脱,皙白的指尖顺着偃乘的眉眼摩挲,在他鼻尖停顿时,蓦然抬腿。
偃乘方才被她笑迷惑的片刻出神瞬间反应过来,膝盖一横便将她的腿抵住,好险才挡住她直直攻向自己命根子的凌厉架势。
“哈哈哈哈哈......”那般惊险,偃乘竟然还能大笑出声,看着自己怀里这个手脚皆被制住、眼眸溢火的毒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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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是当真连掐脖子都舍不得了。
“好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岁首辅当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
偃乘盛极逼人的样貌缓缓靠近,那双柳叶眼淬着烈火熊熊燃烧,“只是这心毒噬人,却也极易被其他更毒之物吞食,刀尖上淌血,岁首辅不怕?”
岁妤勾唇,被水汽蒸得愈发殷红的唇瓣恍若饮血,“怕?我只怕不能做成想做之事,至于其他,随它去罢。”
这回答似乎极合偃乘的意,扣着她手脚的力道都松散下来,轻轻捻起岁妤白色里衣上的那根细发。
“那在下便等着岁首辅做成一切想做之事。”
话音未落,人便已然从窗边跳下去。
片刻后门便被敲响,夏墨弛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刚一推门便嗅到水汽的蒸香。
岁聿在沐浴。
哪怕同是男人,但对自己的怪癖和心意已经清夏墨弛不可能、也不会再将岁聿当成军营里能随时随地光膀子的兄弟看。
但凡想到岁聿要在他跟前宽衣解带,露出玉白的胸膛,也许里面从未见过天日的肤肉比那天他看到的项颈还要更白更嫩。
转眼间夏墨弛脸上就扑了一摞子红,装醉的酒气似乎都变成真的,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沙哑。
“我......我看见你在广茂楼没吃什么,去楼下的小厨房端了碗莲子羹。”
“多谢,放在外头的桌上吧,我过会儿再吃。”岁妤的声音隔了扇屏风,听起来似雾里蒙纱,并不真切。
夏墨弛耳根子发烫,却并不想走,下意识便顺着话头答:“等会就凉了,你站在屏风后做什么,我们都是男人,你难不成还怕我看到什么......”
岁妤撩头发的动作一顿,透过半遮光的屏风也能感受到夏墨弛牛头不对马嘴的嘴硬。
要真没什么,照先前他处处和自己顶嘴的德性,现在直接就跨过屏风进来开始胡咧咧。
不进来,只能说明他在心虚。
至于心虚的是什么,这就要问问他本人了。
岁妤将手上擦头发的帕子搭在屏风上,就着浴桶里的水看到自己脸上敷粉未落,只是头发披散着,稍顿了顿便抬脚往外走。
还要找点其他话题的夏墨弛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蓦然见到平日他绝对看不着的岁聿。
一头披散的墨发发尾沾着水汽,眉毛凌厉挑起,脸上肤色比颈间还要深上不少,看起来却分外......妩媚。
春雪冻梅,香雾簇霞,本应用来形容女子的,用在他身上,却也恰如其分。
尤其是那双凌厉含着打量与野心的眸子。
绝不至于叫人将他认作是女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岁聿的皮相,着实是当得民间广为流传的一句“玉面首辅。”
“你最近莫不是有病?”顶着姣好的一副容貌,嘴里吐出的词句却格外尖酸。
夏墨弛明显皱紧眉头,“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是我惹你不开心了?”
“瞧,你现在就挺像疯了的样子。”岁妤懒散坐下,朝后靠在躺椅上,单腿翘着微微摇晃,一派风流潇洒。
“还记得你先前同我呛声的模样吗?要不是你同我没怎么分开过,我还以为你是被掉包了。”
夏墨弛脑子连着转了五六圈,才理解过来岁聿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态度大变,像是变了个人嘛。
不是,他好言相待难不成不比以前那么混账的样子要好?
脑袋顶上都快有无数问号冒出来了,夏墨弛也没直接问出口——他怕在岁聿心里越发觉得他是个蠢货。
这就不太妙了。
都说爱情是要有崇拜感的,他前期已经败坏许多自己的形象,将自己许多暴躁、毒舌的样子展现在岁聿跟前。
后面再不多加弥补,那就不是能不能爱上的问题,而是他会不会变成岁聿心里最讨厌的那个人。
“我十三岁就上战场了,浑身血煞气息谁敢在我身上使那些阴私绊子?”
隐晦提了提自己的丰功伟绩,夏墨弛从善如流也在屋内的小榻上坐着。
正好能将岁聿昏昏欲睡的模样看得清楚。
视线一寸寸描摹过她裸露在外的肤肉,夏墨弛脸上的红也越来越浓,却猛地在岁妤手腕上那圈红痕顿住。
那是被用力抓握过、挣扎几番才会有的痕迹。
眼底阴暗情绪井喷而出,却又在瞬间被妥帖藏起来,夏墨弛的声音甚至可以说上一句沉稳。
“刚刚有人来过?还是......你上的那辆马车?”
半阖着眼眸的人眉头都未动一下,稍暗昏黄的烛光流转明灭,将那张清冽俊美的脸都刻出几分柔和。
更凸显出女相。
“这与夏同知有何干系?”说着话都好似快要睡着,含含糊糊带了几分迷朦,尾音拖拽拉长,格外糊着耳朵的清甜。
“于公,我们只是在扮演兄弟,夏同知没有资格管上司私事。”
“于私,”岁妤睁开眼睛,满不在乎地看向夏墨弛,面上神情寡淡,“我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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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墨弛突兀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僵在原地,几分苦涩几分羞恼,唯独,好像对说这话的人生不起气来。
就算生气,那也是生自己的气。
他怎么就能忘记岁聿的无情和冷心呢?
夏墨弛呼吸急促,身上墨色常服绷着的胸肌都明显起伏着,似乎藏了团火,点个引子就能炸雷。
岁妤犹嫌不够,专捡他不爱听的话说,“那莲子羹我不爱吃,夏同知找找别的喜欢吃的人送去吧。”
就差直接说明不要再到他跟前来献殷勤。
“岁聿!”夏墨弛双眼充血,眼角的红血丝格明显,“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对我态度这么恶劣?难不成真的是我惹你......”
问话还没说出口,夏墨弛自己就察觉出不对劲。
惊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试图死死攥住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你知道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了?”不给岁聿任何装傻充愣的机会,夏墨弛直接问道。
是了,在朝堂哪怕和谁再政见不合,岁聿什么时候见面都仍然是一副浅笑安然的模样。
仿佛什么都不会让他有些许心烦。
怎么偏偏,就在来宁广当天要和他撕破脸呢?
按照往常,哪怕只是为了稳住他要他继续好好扮演“富商兄长”这个角色,岁聿都会继续忍着自身情绪同他虚与委蛇。
现在不忍了,除非......有什么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脑子稍微转动两下,夏墨弛就能想到,在他身上,在他和岁聿的牵扯上,有什么是个隐藏的炸雷。
——他喜欢岁聿。
岁妤眸光微动,抬眸看向他时藏着隐怒,“夏墨弛,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我很清醒。”
夏墨弛脸上的坚定已然能比得上他当时一刀斩下贼首头颅的时候,“没有醉酒没有发疯,岁聿,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这些天都快把我逼疯了。”
“我喜欢你。”
“夏墨弛喜欢岁聿,想和你成亲的那种喜欢,想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