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并蒂芙蓉2
密林的路十分难走,穆蓉又从未有过山林跋涉的经验,哪怕咬着牙勉强自己,她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呼喊声。
惊慌之下,她没看清前路折断的树根,崴着脚摔了出去。
哪怕她瞬间反应过来硬生生忍下痛呼,但动静也吸引到了背后追来之人。
“小姐!二小姐!是你么?”
穆蓉听着逐渐靠近的呼喊,抬起疲惫到颤抖的手臂,从怀中取出金簪拿在手中,抵在喉间。
“别、别过来!”
听到声音,背后人更激动了。他压根儿不打算听这二小姐的话,反而试探着向前,将阻挡在二人中间的草丛扒开。
穆蓉面如死灰,重来一遭,她还是躲不过命运么。上天让她拥有这般的奇遇,难道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思及此,她手上愈发用力,簪尖刺破皮肤,殷红血液在喉间蔓延,艳丽得叫人移不开眼。
追来那人已经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绝世容色。
即便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她的面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血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缓缓晕开,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更添了几分凄艳与妖异。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眼前这彷如精魅的美人。
穆蓉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眼前这人却不来抓她,反而只在原地呆愣。
穆蓉不知他为何这般动作,只当他是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便试探着劝道:“我不愿嫁与白逐年,就算你将我带回去,我也只会想尽方法寻死!你若不想受牵连,就赶紧逃命去吧!”
话虽如此,穆蓉并没有把握眼前人会放过自己,只是除此以外,她也再无办法了。
眼前人沉默了一瞬,大步走了过来。
穆蓉心生绝望,正要将簪子全部插入喉中,那人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蹲下:“小姐若是不愿嫁,我便带着小姐逃!还请小姐勿要伤及己身。”
穆蓉握着簪子的手一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她确信自己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此人,可既无情谊,这人又怎会冒着得罪穆家白家的可能来帮她逃走。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人只是为了诓骗她,将她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想清楚的瞬间,才刚升起的希望破灭,若是能活,谁又不想活呢,穆蓉也想好好活下去!
可这些人,偏生不给她好好活着的机会!
既然这样,大家就都别活了!
她沉默不语地站起,像是认了命,可眼睛里却似乎冒着鬼火,要将一切都焚烧干净。
穆蓉攀上男人的背,随后扬起手毫不留情地将金簪抵在了他喉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若是不想死,就带我离开!”
她本以为男人会惊慌、会愤怒,但男人却像一条忠实温顺的大狗,默不作声地背起她,往营地的反方向跑去。
穆蓉有些惊讶,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莫非自己什么时候救过他一命么?
只是无论心中如何揣测,她的手都牢牢抓着金簪丝毫不放,上一辈子的教训太惨痛,让她明白,能够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而在男人带着她奔逃的时候,营地那边也来了人。
管事战战兢兢地跟在来人身后,脸上背上汗出如瀑。来人正是白逐年的弟弟,人称“静川剑”的剑客白行川。
他原本是从江湖游历归家,来参加兄长的婚礼,却在路上见到了停留的花轿。
方圆数十里都只有他白家一户人家,白行川迅速将花轿与自家联系起来,抓了管事来问话。
管事再不愿意暴露,此事也已被白家人知晓,他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原委,见白行川面寒如霜,管事腿一软跪倒在地,再三为自己辩驳。
“小人、小人在刚得知时便将所有人派出去寻找了,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啊公子!”
白行川闻言眉头一皱:“你说刚发现时便派人曲勋,如今已有多久了?”
管事思量了一会儿,颤巍巍答道:“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白行川腰间剑光出鞘,“嫂嫂不过一闺门女子,怎么可能在这些人的追踪下逃亡一个时辰,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你将人都叫回来,穆家之中,怕是出了和匪徒勾结的贼人!”
管事一惊,若真是如此,那二小姐恐怕……他不敢深想,只赶忙应着白行川的话,将人全部叫了回来。
回来再看,果然少了一人。
管事大怒,厉声喝道:“有谁知道那厮的底细,还不赶紧说出来!”
和男人交好的几个武者也十分惊讶,他们从来没想过日夜相处的同伴居然是贼人的卧底,为了撇清关系,他们赶紧将所知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回禀管事,那厮唤作胡回舟,是同我们一起加入穆家的。他平素沉默寡言,吾等并不熟悉,只晓得他耍得一手好刀,是从南边过来的。”
南边,刀客,白行川思索再三也没想起相关的有名势力。
可穆家和白家虽然逐渐衰落威势不比当年,也不是小门小派可以惹得起的。究竟何人,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他手一紧,吩咐白家的侍从去将此事悄悄告知白逐年,又令其他人看守住穆家的送亲队,自己则顺着他人指明的胡回舟的方向追去。
穆蓉伏在胡回舟的背上,听男人的喘息声渐渐放大,想了想,没放下金簪,而是左手扯了块布,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细腻的绸布裹着手指在额头上划过,胡回舟浑身一僵,只觉得颈上寒毛竖起,整个人的骨头都酥软了。
他一心带着穆蓉逃跑,直到此刻,他才有方才的绝世美人就在自己背上的真实感。
一旦回忆起穆蓉的美色,他背上的触感就分外明晰了。美人柔若无骨的双臂就环在颈间,鼻中似乎还能闻到美人的的幽香,就连抵着的金簪也柔情蜜意。
“小姐,小姐可是累了?”他喉间干涩,不知该说什么,沉吟半晌问出句傻话。
穆蓉不知他的心思,自己一直趴在他背上,谈何累呢。想来,应该是他奔逃一路,还背着自己这个负累,想要休息了。
鉴于他一路都没有异状,穆蓉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是有些累,前边有溪水,放我下来休息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