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沧海行舟
(一)
农历正月十一。
大海,辽阔。
夜,寂静。
这是冷飘雪在海上过的第一个夜,当他从船舱出来时他忽然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茫茫的大海中,一只独船。稀薄破碎的浮冰和着海水正在反射夜空中一闪一闪的繁星。
冷飘雪虽然喜欢并且善于独处,可是冷而腥的空气使得他不能在舱外久待,他只好回到温暖如春的船舱。
这条船上除了冷飘雪外还有四个人,袁东来、藏轻尘、穆觞和船夫。
冷飘雪回到船舱时穆觞正好为他煮好了一壶酒。
穆觞把酒壶递给了冷飘雪,道:“外面冷,喝点酒吧。”
冷飘雪接下来,喝了一口,道:“袁叔叔和藏先生都睡了吗?”
穆觞点了下头,接着道:“白天在这船上没做什么事到晚上却感到特别的累。”
冷飘雪道:“累了就早点休息吧!照地图上的路线,我们至少要在船上待三天才能到达那个海岛。”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不知道下次回来,该是什么日子?”
穆觞道:“义父既已把冷伯母和晚霜托给少林寺的寻真大师照顾,你就别再为他们担心了。现在我们就专心地找千年冰雪莲。”
冷飘雪又喝了一口酒,道:“袁叔叔怕日后锥心堂找上门来,把它亲手创建的紫气山庄解散了,袁叔叔为我们家付出太多了!”
穆觞柔声道:“义父这样做自有他的打算,我估计,我们回来后会带上冷伯母和晚霜一块到京城生活。”
冷飘雪一脸疑惑。
穆觞接着道:“冷大哥难道忘了袁继尚大哥在京城做官?”
冷飘雪笑了一下,道:“我差点忘了袁大哥现在已是赵王府的乘龙快婿。”
穆觞也笑了一下,道:“如果义父是这样打算的,那么到时候即便锥心堂找到我们,他们也不敢和朝廷作对。”
冷飘雪忽然觉得特别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有气无力地对穆觞道:“如此想来我心里舒服多了,啊……怎么突然……很困!”
冷飘雪的视觉越来越模糊,但他还能看见穆觞的表情显得很忧郁,他本想问问穆觞有什么心事的,可是他却没问,因为他已倒了下去,接着就沉沉的睡着了。
(二)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大海似乎因为阳光的照射充满了活力,把那浪头翻得越来越高。一只船被波浪戏耍着,好像一个小孩在快乐地拍打着皮球。
冷飘雪受不了船的颠簸,把梦残了,抱着头坐了起来。他感觉脑袋里仿佛装了个铅球,异常沉重。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诺大的船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船舱角落的炸药还好好地放在那,因为没有白玉笛,只有准备用炸药打开宝藏山洞的大门。另一个角落放着食物和衣服,还是整整齐齐地呆在那,没有变化。整条船只有一个变化,就是少了四个人。
他们到哪去了呢?冷飘雪在思考着……
忽然一股浓烈的酒味刺入了冷飘雪的鼻孔,原来是桌上的那壶酒倾倒了。
清清的酒水从瓶口汩汩流出,冷飘雪望得出了神,他的表情忽然绷得很紧,心脏也似提到了嗓门,脑袋里嗡嗡作响,踉跄地爬起身来要去看压在酒壶底下的那张纸上写着什么。
冷飘雪认得那笔迹是穆觞的,但见纸上写了十几个字——一句没写完的话:冷大哥,我爱你,但你我今生无缘,下辈子……
也许穆觞走得太急所以没把这句话写完,但是这句残缺的话冷飘雪已知道它完整的意思。难道这句话有谁读不懂吗?
冷飘雪发现身上的藏宝图不见了,但他却并不惊讶,因为他已猜到。可是又有另一件事让他感到惊讶,那就是船上的罗盘不见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
“全他妈是骗子!”
冷飘雪自言自语地走到了舱外,他把那张纸撕得像自己心一样碎,然后抛向天空。大海依旧,人呢?他忽然想到了将来,将来还有更大的转变和更大的痛苦吗?
他懒得去想,更不愿去想,随手扬起了船帆,然后回到舱里,把那倾倒了的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喝完……
舟行徐徐,半江瑟瑟半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