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泥泞中的丁香花
“婉迎……”
褚阿婆还想逃避，木婉迎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直截了当地说：“阿婆，窗户纸总会有捅破的那一天，与其被别人粗暴地捅破，还不如自己轻轻地捅破。”
“我……”
“我们今天来不是来为难您的，我是有求于您。阿婆，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对您说了吧。打从您第一次见林风时露出那个震惊的神情时我就在琢磨，琢磨您为什么如此，又和林风又是什么关系。”
“婉迎，你这话说的，我和小陆能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我只是个偏远乡村的小村妇，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褚阿婆眼神闪烁。
木婉迎淡淡一笑，“阿婆，我们不傻，也有查证事情的能力。现在我们是诚心诚意问您，并不是要与您为难。您又何必如此？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您难道非要等我们拿着证据摆在您的面前您才肯开口吗？”
“我……”
“阿婆，说说吧，就当是我求您！”
木婉迎态度诚恳。
她拖了几个凳子，熟练地将灶里的炭火夹到火盆里，添了些碳后才拉着陆林风围坐在火盆旁边，并邀请褚阿婆也坐下。
期间，陆林风一言不发，还在细细打量着褚阿婆的神色。
褚阿婆本就被木婉迎逼得无处可逃，再对上陆林风这一双锐利的眼神，更觉无奈，一番心理斗争后她终于还是妥协；恶。
长叹一声后，褚阿婆问木婉迎，“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木婉迎松了一口气，立即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您见到林风的第一眼是不是想到了一个人？”
“是！”
褚阿婆重重地点头
没有隐瞒。
陆林风和木婉迎双双抬起头来，心意相通一般，齐齐盯着褚阿婆不眨眼。
“那个人是谁！”
这个问题是陆林风问的。
他有些激动，也有些彷徨，更有些许的不安。
褚阿婆看了陆林风几眼，又是一声悠悠的长叹，沉声回话：“是我的女儿。更准确地说是我的养女。”
“她叫什么名字？”
木婉迎紧接着问。
褚阿婆想也不想就回答。
“她叫红云，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天边飘着大片大片的红云，她妈妈觉得非常好看，就给她取了个红云的名字。”
‘红云‘’两个字让陆林风瞬间失望。
一双大手控制不住地握住了抓紧了木婉迎的小手。
木婉迎比他镇得住，轻轻地拍了拍陆林风的大手，沉思片刻后，她再次朝褚阿婆发问：“她还有别的名字吗？她多大？现在在哪里？”
“有！”
褚阿婆点了点头。
陆林风一听，失落的双眼顿时又有了光，“叫什么？”
“丁香。那是她出去打工后给自己取的名字。她说丁香花很好看，她很喜欢，她想要做一株丁香。”
褚阿婆回忆往昔，爬满了皱纹的脸上渐渐露出悲色。
她旁边的陆林风却因为这一句“丁香”浑身一震，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连忙将木婉迎刚才问过的话又问了一遍，“她多大了？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褚阿婆掐了掐手指，告诉陆林风，“四十五了。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们对不起她，她生气了，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因为林风，还是因为阿霞？”木婉迎直接问，并没有遮掩。
陆林风倒还好，许是从阿霞的眉眼中看出了些许门道。
褚阿婆却震惊地看向她，“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看出来的。阿婆，您说说吧，不管真相是什么，在您不允许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告诉阿霞的，您大可放心。我来只是想帮林风解开心结，我不想他活在痛苦中。”
木婉迎非常诚恳，并大致将陆衡抨击陆林风的话向褚阿婆提了两句。
说完再次朝褚阿婆说：“阿婆，求您了！我真的无意为难您，为难你们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中肯的答案。”
“哎！”
褚阿婆重重地叹了一声。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她抬手拍陆林风的肩膀。
“孩子，不要听别人瞎说。红云她是走了些错路，可是从来都不是自己选的。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命不好！”
褚阿婆这话说出来后，木婉迎和陆林风都竖起了耳朵，再也没有打断褚阿婆。
“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她！她妈妈临终前把她交给我照顾，我却没有照顾好她，反而连累了她！”
“她从小就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做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可是我没有能力托举她，反而要她小小年纪就出去打工赚钱。”
说着说着，褚阿婆哽咽起来。
“她辍学出去打工的那一年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却为了养家，为了赚钱给我们家那个死鬼治病去大城市里打拼。”
“可是这世道太凶险了，她一个小女孩，没有别的本领。偏偏又长得好看，跟朵花一样，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话说至此，陆林风忽然握紧了木婉迎的小手，有些用力。
木婉迎何尝不是？
已经为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婆婆提了一口气。
褚阿婆稍稍一顿，继续往下讲。
“她不想从，也不想认命，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躲避、逃离，可是在那些大人物面前，终究没有任何作用。她就那样被迫走上了那条道。”
“那时候她才十七岁啊！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她拼了命地挣扎、拼了命地想要改变，有什么用？换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伤痕罢了！”
“但她从来不跟我们说，每次回家都带着钱、带着笑，带着她的乖巧与懂事，直到我看到了她身上的伤，逼着她，她才扑在我的怀里告诉我那些事。”
“我又气又怒，可是又能怎么样？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带着她和家人一起搬家，远远地逃离，逃到这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可是……”
褚阿婆的泪已经滚了下来。
她哭得稀里哗啦，“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沾上了，一辈子都别想逃离。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了两年后，红云被一个男人强行带走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又过了几个月便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是……是我？”陆林风的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