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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夜晚很凉,周围还隐约能听见野兽的嚎叫声,岳浅同其他的姑娘坐在一起,看来这一晚就要这么坐着睡过去了。看守他们的几个壮汉不时过来巡查一圈,岳浅坐在人堆里低下头合眼假意浅眠,其实心里头一直在盘算。
首先她搞不清楚状况,其次她现在虚弱的连一个正常人的不如,眼下的局势实在不利。她想,夏云逸发现她失踪后,定会来寻找她。想到夏云逸,岳浅心安不少,她并不光指望着夏云逸来救,但起码知道有那么一个盼头,她的恐惧便减少了些许。
小芸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衣角,似乎在试探岳浅有没有睡着。岳浅身子纹丝不动,轻轻“嗯”了一声。小芸与岳浅贴的很近,岳浅能感觉到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浅浅姐,我有些害怕。”
听着小芸的说话声,岳浅突然想到了棠儿,当时棠儿昏迷着所以什么事都不知道,所以此时她应该是安全的。岳浅多少也有些害怕,然而如她所说,最坏的境况无非是个死,若她不幸遇难反而能回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岳浅握着小芸冰凉的手,轻声安慰。
小芸点了点头,也合眼竭力进入睡眠。岳浅望了望一旁看守她们的那几名壮汉,看样子应该只是押解她们的打手。
一夜就这样浑浑噩噩,在半梦半醒间度过,次日清晨天刚刚亮,她便被人大力推醒。“走走走,要出发了。”有两名壮汉扯着嗓子大喊,岳浅跟着前头的人往马车方向走,却忽然感觉到绑着手的绳子一紧,回头看是小芸竟跌倒在地。
“小芸。”岳浅蹲□,使得她前面那个姑娘也不得不倾身向下探,小芸摇了摇头,费力爬起来,看样子是昨夜没休息好一早有些头晕。“哎哎,你们怎么回事。”一旁看守的壮汉也发现了这里有异样,嚷嚷着走来。
岳浅抬头道:“有人摔倒。”壮汉走近,用脚踹了踹小芸,嗓子里传来呜咽之声,壮汉放心道:“还没死,快走。”边说边加重了脚上的力道,疼的小芸低声呼痛。
岳浅其实说不上是虚弱,但不知中了什么招浑身瘫软,是以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她只是不小心跌倒。”壮汉听岳浅这样说,想抬脚踹她,却被一旁过来的人拉住:“黑子,你这是干嘛,上头吩咐了要小心看好她,不能出什么问题。”
被称为黑子的壮汉,仿佛很晦气一般,朝地上了吐了口水:“呸,看她嚣张跋扈的模样,莫不是上头丁万嘱咐,我不把她收拾的齐齐贴贴。”
岳浅闭口不吭声的扶起小芸,果然林永事先有过吩咐,要她生不如死。
随后的日夜兼程赶路,路过小镇子也是有专门的人去采购食物,他们始终都停在偏远的亭子里,看得出一路上极小心,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如此的赶路,又未留下太多的蛛丝马迹,岳浅猜测夏云逸若是想来救自己怕是难上加难了。马车上小芸忍不住悄悄问岳浅:“姐姐,你是不是很有身份的人。”
岳浅知道她是听了黑子与人的对话,却只是淡淡回应:“他们那样说,是因为我得罪了权贵,那个人想让我生不如死而已。”
小芸似乎有些失望:“本以为你是被拐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岳浅未回答,环顾了四周的女子,没人愿意多说话,她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想来是吃了不少苦,眼中已失去了任何的希冀与光明。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一直走了四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岳浅随众人下车,被带进了一个大宅子里。坐在里头一个大胡子拉碴的男人,正低头同身旁一名浓妆艳抹的妇人调笑着,见一群灰头土脸的姑娘被领来,便将视线转移了过来。
“怎么比平时晚了半天。”那男人问道。黑子走上前眼中全无嚣张气焰,笑得极尽谄媚:“临要走的时候,多了一桩大生意。”说罢走到那男人身边,低声同他说着什么,只见那男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岳浅,一边点着头。
见二人说完了话,旁边的妇人这才清了清嗓子:“怎么一个个小脸脏兮兮的,快带到后头洗干净!”那男人点了点头,岳浅一听那妇人的强调便知道她从事的是服务行业管理人员,果然按照了俗套的情节她即将被拐卖到了青楼,这也太狗血了吧。电光火石间,岳浅忽然想起一件她几乎要忘记的事情,那便是本来的女配之死。本来的那个岳浅被夏云逸休了,辗转流落到青楼,最后不甘忍受□自杀了。她本来坐在早盆里发呆,想到这个,忽然一哆嗦。莫不是她按照本来的命运,所扮演的这个人终于走到了故事的尽头了吗?!这就解释了损友为何告诉她回去的方法,这是否也在提醒着岳浅:是时候该回去了。
洗了澡,换了一身有些简陋但起码干净的衣服,岳浅被人又领回了方才的院子里,被拐来的姑娘一字排开站着,那名花枝招展的妇人悠然站起身,挨个打量起这些个姑娘。接着伸手指了靠边的姑娘,笑道:“这个模样不错,我要了,老价钱。”
后头坐着的男人点头欣然表示同意,妇人喜笑颜开看来男人的这一点头,她可是占了大便宜。接着又挑了几个姑娘,岳浅望过去,大多是脸蛋不错身材却一定是很好的,有些个胸口平坦但是脸蛋好看的反而被她一并略过。岳浅眼睛瞄见自己饱满的胸口,很是担忧。
果然那妇人走到岳浅面前,端详了好一阵她的脸,满意的说:“这一批的姑娘模样都不错,这个更是极品。”又转为视线向下,不住的点头:“这个好,实打实的料。”
“这个不能卖给你。”后头的男人说道。“别呀,这个我可以多加些钱,自打茉莉被桂员外买回去做填房,我们可就没了镇楼的宝贝。”
“这个你买不起。”男人语气里毋庸置疑的笃定。妇人反而被勾起了兴致:“您开个数。”见她如此,男人眉头微挑,显然高价只是个幌子,不卖才是真,但妇人脸上写满了分明的好奇。
“她已是人妻,卖不了初夜,所以没了做花魁的条件。”
妇人竟然笑出了声:“孟爷,你应该信我这双眼,这姑娘嫁没嫁人我不知道,但她的初夜可是还在。”
岳浅憋了一肚子火,被人如同货物般买卖讨价还价,还扯出这么个条件来。察觉到那男人更是兴趣盎然在自己脸上转悠了半天,果断道:“这个不卖。”
妇人很是惋惜的看着岳浅半天,饶是岳浅冷漠的面孔将将要挂不住了,听妇人遗憾的感叹:“这模样,这神态,这身段,可惜啊可惜。”说罢哀伤的走到了下一个姑娘面前。
岳浅一脸黑线,撇了她一眼。小芸长得虽然清丽,但是穷人家孩子生的瘦瘦小小,所以没被妇人看上。
待她选完,又像模像样的清了嗓子大声说:“刚才我点的那几个人,跟我走,可别想乱跑,咱们门口候着的几个爷们儿可都不是吃素的。
”说完朝那男子道:“孟爷,回去我清点好了就让人来给你送钱。”妇人往外走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经过岳浅身旁幽幽叹了口气:“哎,怎么就不卖呢。”
岳浅面色微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冷的神色。小芸在一旁似是微微松了口气,那妇人见状很是不快的哼声道:“你们以为逃过一劫么,那我可得告诉你,来我这可是你们最有福分的去处。”
最后舍不得看了看岳浅,摇着头离开。被称为孟爷的人见妇人走了,不急不缓的抬手指了指岳浅:“她留下,把其他人带下去吧。”
众人都散去,孟爷朝旁边的椅子点头示意:“听说你中了化功散,坐吧。”
岳浅迟疑了一下,觉得这男人看似举止文雅,却是不怀好意。
然而她真是没什么力气,便坐了□。
“我叫孟文彬。”岳浅不吭声,只默默看着他。“久闻公主大名,或者你没听说过我。十年前云堰国孟家被诛九族这事,公主可曾听过。”
岳浅自然没听过,但她却知自己果真还不如去青楼,也定会比留下混的好的多。诛九族这种仇恨,可是你杀我全家,我也恨你全家的深仇。看来林永是备好了火坑,只需要把岳浅送来自有人收拾她。
岳浅知道现在情形危险,淡淡道:“我很抱歉。”
孟文彬眯着眼诡异的笑了笑:“说起来,苏贵妃在怀你时,还打趣说若你是个女孩,要将你许配给我。”“那还真是世事无常。”
岳浅接话道。“还真是有缘。”孟文彬看向岳浅,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仇恨又悲伤。岳浅试图宽慰他:“仇恨是最可怕的种子,如果让它生根发芽,会将人一生的光明都吞噬的一干二净。”
孟文彬“哈哈”大笑道:“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既然上天将你送到我身边,让我娶了你可是我死去母亲生前无知又可笑的愿望。”
岳浅问:“你要娶我?”
“正是。”
“你可知我已嫁人。”
“我知。”
“你不好奇为何我嫁了人,却还是处子之身吗。”
“你说。”
“我染了一种病,可以通过血液和精,液传染。来夏国,有一次手划了口子,不巧遇见了个青楼的姑娘生病吐血,吐了我一身……”岳浅意味深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