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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浅在床上躺了两日便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去同秦老告辞。
“岳姑娘一个女儿家独自上路怕不安全,恰巧过些时日我也要启程去趟京都,我们不妨一同上路。”秦老向岳浅说了这么个建议,岳浅想想也可这样,她已写了封信给夏云逸报平安,相信他看了信便会来寻岳浅,起码会派人来接他。
日子难熬,也不知六王府什么个状况,但她所牵挂的人定是也牵挂着自己。就这样怀忐忑,又呆了两日岳浅便听秦老一道上路。马车之上,秦老正襟危坐,那模样竟像极了夏云逸。
“岳姑娘家中可还有什么人?”这些日子,秦老头一回问起岳浅的状况。岳浅斟酌了一番措辞,回答他:“父母健在,有几位兄长,夫君家中亦有几位兄弟姐妹。”
秦老很是慈爱的模样,似乎陷入一番回忆之中忍不住喃喃:“世间最幸福之事莫过于所爱之人在身边。”岳浅见他有意与自己闲聊,便问了句:“怎么未见秦老提及自己的妻儿?”
秦老苦涩一笑:“注定孤苦一人。”
估摸是一段不大令人愉悦的过去,岳浅便不再谈下去。而此时她也已归心似箭了,这些日子让她更加笃定一件事,她将心落在这世间,再收不回去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她要活着回去,告诉夏云逸:“相公,你敢不敢给我个承诺,不光是以王妃之身份待我,而是真正将我放在心上。”
若真心爱着,为何非要等对方先走出那一步。岳浅想做个敢爱敢恨的人,她爱他,便要告诉他。
长途跋涉,总算回了她日思夜想的都城。虽迫不及待想回家,秦老邀她分别前吃顿饭,她总是要承这份情的。秦老对她的救命之恩,已让岳浅无以为报了。
京都仍是热闹无比,同她离去时别无两样。
秦老显然对京都要比她这个外来户熟悉的多,细数路边大小酒楼商家,最后二人挑了一家装修雅致的酒楼。因是正午,此时酒楼里生意极好,店小二伶俐的引着他们入座,点了些清淡的菜肴。
“岳姑娘可别再同我道谢了。”秦老见岳浅刚要张口,笑着摆摆手说道。岳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岳姑娘的年岁与我女儿差不多,虽我已不能见到她,但想到她或许与岳姑娘同样是个善良聪敏的人,心里头总算是宽慰不少。”
岳浅不了解秦老的家室背景,可发觉这个看似豁达的老人似乎活在一种惋惜遗憾里似的。二人不过随口闲聊,其实岳浅心里头早已惦记起六王府的那些个人。
“唉,怎么今儿这么热闹。”身旁一桌人聚在一起正唧唧咋咋说着什么,岳浅有意无意的听了这么一句。
“今儿可是夏王爷纳妾的日子,排场能小吗。”那回答。
岳浅忍不住侧耳细听,夏王爷她都认得,就是不知是哪位夏王爷。
“要说夏王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娶的乃是大名鼎鼎谪仙楼老板娘。”
真是三十年河东,白念桑终究还是嫁了个王爷。岳浅想着,可那两人接下来的对话,她听着可就不是那么入耳了。
“嗨,什么艳福不浅,带了顶绿帽子而已。白念桑谁人不知,只要你有钱有权都有机会一亲芳泽。”
“那夏王爷为何要娶她?”
“你没听说六王妃同人私奔的事儿吗,夏王爷呀,都快成绿帽专业户了。”
岳浅听到这,心底疑惑解决了大半,她第一反应便是要找夏云逸问个清楚。夏云逸不该是会被白念桑迷惑的人,岳浅心知这一点,那这里头怕是有什么隐情。
饭毕告别了秦老,岳浅毫不迟疑奔回六王府。却见王府门口贴着张大红的喜字,看起来极为刺眼。门口热热闹闹都是人,鞭炮声离老远就听得真切清楚,走近门口守卫眼尖,一下子认出了岳浅。
“夫人!”守卫忙唤岳浅。在门口迎接宾客的老管家也听了这声看过去,见果真是岳浅忙走上前:“夫人,你平安回来了!”
门外的宾客听罢都安静了下来,不知这个跟人私奔的王妃为何在王爷成婚当日归来,难道是来砸场子的?!岳浅知道这些人摆明就是要看她的热闹,是以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
纳妾本不该是这么大的排场,可是六王爷将一切布置的隆重,昭示着他对这位妾室是极为看重的。然而岳浅并不这么认为,以自己对夏云逸的了解,他越是似乎注重什么反而那就是他最不以为意的。
老管家有些激动的看着岳浅,岳浅心中稍微一暖:“先不要通报,引我进去就好。”
其实岳浅面上看着淡定,她总觉着这桩亲事必定有什么隐情,但是自己心爱之人要娶一个她最不喜欢的人,不论缘由是何,她终归是很堵的慌的。更何况,是在她在外头险险丧命,归来却见这鞭炮红烛的一幕。
或许喜欢一个人,自己便会脆弱许多。理智并不是时常顶用的,只不过岳浅将这失落藏得很深。若是另有隐情,她不该让旁人平白看了笑话!
周围都是熟悉的场景,此时王府的院落里已大摆酒席,宾客觥筹交错看起来极其热闹。岳浅没寻觅到熟悉的身影,便轻声问老管家:“王爷在何处?”
老管家叹了口气,指了指人群深处一身红服的夏云逸。方才他被人挡着,是以岳浅没看到他。此刻看过去,竟有些朦胧不真切。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不清悲喜的表情。正端了酒杯一饮而尽,他极少这么喝酒,想来该是心情不那么好。
岳浅并未上前让他看到自己,太不合时宜。她并不想自己失踪的信息已然满城风雨,给夏云逸扣了顶冤屈不得了的绿帽子,在回来时再闹个什么笑话出来。
“夫……夫人……”有人声音颤颤巍巍的在身后响起,还带着哭腔。岳浅回过头见许久未见的棠儿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
“乖,是我。”岳浅很温柔的对她一笑。
岳浅觉得此时的自己,看起来一定极其疲惫,不然棠儿也不会捂着嘴竭力让自己的哭声不至于太大。
接着感觉到棠儿扑到自己怀里,身子便不住的抖。岳浅拍拍她的脑袋,像哄孩子似的对她说:“我回来了,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
老管家在一旁唏嘘不已:“夫人嘱咐不用通报,但是告诉棠儿这小丫头,夫人应该不会反对。”
岳浅点了点头,又好言安慰棠儿几句。棠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从岳浅的怀中挣脱出来,抹了抹眼泪,撒娇似的说:“这些日子,可把我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多谢佛祖保佑,观音保佑,四方的菩萨保佑,我的乞求被他们听到了,让夫人好好的回来了。”
岳浅无奈的点头附和:“是啊,亏得有你虔诚望我回来呢。”
棠儿此时情绪终于稳定了些,留意到不远处的酒席以及热闹人群,又有些忧伤的模样:“夫人,这……”
“听说了,王爷纳了白年桑做妾。”岳浅说的随意,好像全然不在意似的。
老管家已经被岳浅吩咐了离开,剩下主仆二人凑在一起,岳浅简单同棠儿说了自己的遭遇,提及被掳走时看到了苏卿然,棠儿就愤恨的握拳:“就是那个贱人,她此刻被软禁在王府里,王爷还说等您回来处置她呢。”
说到王爷二字,棠儿的语气又有些颓丧。
岳浅忽略了棠儿细微的变化,接着说:“苏卿然我自然要收拾她,林婧她爹……”
“死了。”棠儿告诉岳浅,并将朝堂之上那些微妙的变化告知了岳浅,这些也都是她听夏羽说的。岳浅皱眉,觉得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无疑夏衍正在逐渐削弱夏云逸他们,并扩张自己的势力。
“对了,该将你回来的事情告诉九王爷的。这些日子他也跟着忙里忙外,他也是极担心您的。”棠儿忽然想到了夏羽。
岳浅留意到棠儿说起九王爷时那理所当然的模样,试探的问:“你同夏羽,是不是更亲近了一些。”
棠儿的脸霎时红了,矢口否认:“夫人您别乱说。”
“看样子确实是了,这样挺好。”岳浅对棠儿的状况很是满意。
就在二人说的正热闹时,有一抹幽香飘进岳浅的鼻子里,她识得这个味道。
“从前叫你姐姐,没想到现今你真成了我的姐姐。”白年桑语气里不再带着那惺惺作态的恭敬,而是一股子的骄傲和不屑。
“别人都说姐姐跟宋无歌私奔,可我就不信。姐姐现在就安然归来,真是万幸。”
“是啊,没有死在外头,让你失望了。”岳浅冷冷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