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存在」之树
“在我故乡那里，有先贤便说过这么一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前你于宇宙当中踏上旅途，想要寻找你一直以来追寻的答案。”
“对于其他世界、文明来说，你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只不过是一个过客...”
“...如此，又如何能够切身体会到，他人从诞生到步入虚无的这个过程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存在又赋予其什么样的意义呢？”
“而此次却不然，一开始你虽然迷惘，看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却还是主动加入了进来，与我等一同亲手推动了文明的进程。”
“从这个过程中，想来你不仅仅已经找到了自身踏足的那条路，寻找到了存在的意义和问题的答案。”
“也找回了，属于你自身的意义和情感吧？”
“若不然，作为一个自灭者，又怎么会对先前那个世界，你自身推动的文明，流露出一丝不舍的情感？”
易麟笑了笑，拍了拍修者的肩膀。
答案有时候直接说出来，又哪里会有自己切身体会来得更加深刻。
有些事情，人教人是教不会的，事教人，有时候一次就够了。
身后的赫乌莉亚同样若有所思。
此前在提瓦特，旁人都在匆匆忙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给自己的时间，赋予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只有她，一直找不到可以做的事，只能想着帮助自己的孩子，去学习那些之前自己未曾接触过的学识。
而这一次跟自家丈夫，来到之前那个世界，亲身加入了进去，推动文明的进程这个过程中。
原先还觉得被这位修者身上属于自灭者，或者说「虚无」的星神Ⅸ气息给感染到，整个人有些精神不振的话。
在加入到了易麟等人那推动文明进步的行为之时，却感觉十分轻松，似乎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哈哈哈哈哈！”
“这一趟旅途能够遇到先生夫妻俩，还能够一起同行，参与到推动文明进程这件极具意义的事情上，吾还真是福源不浅呐！”
“一生迷惘糊涂不知前路，若是让我一个人再继续走下去的话，只会离虚无寂灭越来越近，可能下一刻便成为了虚无的一部分了。”
“此间因果造化，或许也是一种存在的意义也犹未可知。”
“不过先生这一路上的教导，于我而言说是恩同再造也不为过。”
“是啊，作为旁观者，又怎么可能与亲历者共情？”
“糊涂迷惘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在这一刻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修者开怀大笑了起来，此刻虚无对他的影响，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
此前虽然一直保持着一副乐呵呵的形象，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特意做出来的职业假笑一般。
唯有这一刻，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或许，距离他找到自己的路，已然不远了。
易麟笑了笑，同样也感觉到了，或许在下一个世界，下一趟旅途，这位旅途当中意外碰见的修者，便能够自己找到答案，寻得心中一直在追寻的路。
收拾好情绪，易麟便按下了星舰启动按钮，打开空间门户，离开了这个他们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世界。
只不过，穿过门户之后，迎接他们的不是新的星系、世界，而是一片如梦似幻的场景。
一棵望不到顶，也看不到根须所在，如同虚幻不存，又如同近在咫尺的「树」出现在众人面前。
“哈哈哈！~”
“看来，与先生的同行之路，在此刻过后，便要告一段落了啊！”
“原来，虚无或许无处不在，但「存在」的意义，却一直在生灵的心间。”
“只要破除了心底的迷惘，人人都能够触碰得到真实的「存在」。”
看到面前这棵无边无际，似虚似实的象征着「存在」的巨树，修者更加开怀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
“或许是你一直以来的坚持，才会在破除了迷惘之后，被「存在」重新接受了吧。”
“只要不失去你的崇高，整个世界都会为你敞开...”
易麟也没有想到，此行踏上旅程，居然会有这样的收获。
也在这一刻，明晰了身旁这位修者的身份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朝闻道，夕死可矣！”
“先生，不如我等一同，踏上树顶一观如何？”
修者咧开嘴笑得看不见眼睛，说完之后也不等易麟答复，便独自一人，攀上了巨树，缓步前行。
“固所愿，不敢请耳。”
易麟也跟着笑了，牵起一旁赫乌莉亚的手，跟在修者的身后，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的朝着树顶攀登。
时间在此处仿佛没有了具象，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已经过去了千百年，三人才攀上了这一棵象征着「存在」的巨树。
站在树顶之上，三人像是站在大地上的人，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像是井底之蛙，第一次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井口之外的那片天空一样。
求知，本就是生灵生来具有的欲望。
只不过，树顶之上的那片天空，给出的答案却并不美好。
“先生，假使一切都是虚假的，假使世间一切注定便是悲剧，那么这样的「存在」还有意义么？”
胸口急剧起伏了好几下，仍未能将情绪平复。
修者重重的喘息着，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着，语气中带着哭腔，眼角不自觉的留下泪水，却仍以那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了身旁的易麟。
似乎是在求解，又似是在对自己、对这片宇宙的质询。
易麟也垂下了头颅，面色有些苍白。
树顶之上的那片属于「存在」的命运，并不美好。
一切仿佛像是被编写好的剧本一样，注定便是悲剧。
让易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整个宇宙的命运早已被书写好，那么此刻他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已经，不仅仅是在追寻存在与虚无的意义，而是证明存在的这一过程，都已经被命运安排好，直观的摆在了他们面前。
告诉他们，不管如何去做，皆是徒劳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