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龙入大海
次日一早，王焱、邓大同，以及一众家眷，先是乘坐马车来到渡口，接着再乘船逆流而上数百里，等到了钓鱼城，再由钓鱼城南折入贵州。
新设的贵州路府衙，都被安置在奉节城。
距离钓鱼城不过一两百里山路。
太子柴轩、汪洋等人，齐聚码头，为王焱送行。
“玄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啊！”
柴轩感慨万千。
王焱是他属意的枢密使人选。
他已经打定主意，等自己继位，就立刻将王焱调回中枢，委以重任。
“王经略，贵州穷山恶水，能改则改，若不能，也不必勉强，我等也会在朝中为你斡旋，切勿担忧！”
汪洋压低声音道。
皇帝已经确定新的宰相人选，便是汪洋。
只等下次朝议，便会宣布。
至于平倭总督张绍，麾下兵马已经被遣返原地，他也被调回调回中枢，接替张钧，成为新任的枢密副使。
到了那时，太子在朝中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故而太子和东宫众人都是喜形于色，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王焱了解其中详情，却是有些担心。
老皇帝虽然决意巩固太子的地位，但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似柴轩这样，未免高兴的太早了。
有心想要提醒，但是又觉得不妥，遂作罢。
就在王焱等人准备上船的时候，曹修带着两个仆从，提着小包，也赶了过来。
“子操兄，你也来为我送行啊！”
王焱见到曹修，笑着招呼道。
曹修笑呵呵道：“玄孟，我是随你一道赴任的！”
“呃？”
王焱不解。
曹修道：“我已在昨日向吏部提交申请，希望能外放，吏部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已经批准了！”
听到这里，不仅王焱惊讶了，连带着太子等人都瞠目结舌。
吏部执掌官员的考核、升迁、平调，是六部之中最忙碌的部门。
历年以来，排在吏部门口等待补缺、考核的官员，不计其数。
像曹修这样，一天时间就能敲定的，简直匪夷所思。
柴轩和汪洋等人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
以曹修的身世，想让吏部开后门，举手之劳罢了。
“不知子操兄去贵州所任何职？”
王焱问道。
“夔州知州。”
曹修笑道。
朝廷设贵州路，原绍庆府改名夔州府。
“你……牛！”
王焱憋了半天，最后对曹修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贵州穷山恶水，根本没人愿意去，我也是捡漏，别人不知道玄孟的本事，可我清楚啊，想要扫荡各大土司，对你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再由我担任夔州府知州，从中协助，那更是轻轻松松！”
曹修故作轻松道。
“如此，多谢子操兄相助了！”
王焱拱手道。
“你我都是自家兄弟，说那些就见外了。”
曹修摆手笑道。
水船很快就驶离了码头，朝着西面而去。
望着远去的武昌城，王焱立在船头之上，心情澎湃，忍不住高声唱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
此时空因郭荣的蝴蝶效应，宋代之后的词人全都没有出现。
因此，王焱剽窃苏轼的念奴娇，毫无心理负担。
同时还有些畅快。
玛德，怪不得那么多穿越客，都喜欢剽窃，这种感觉，真他娘的爽！
曹修听完王焱的作词，双眼圆睁，拍案叫绝，大声吼道：“好一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好一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大周两百年间，唯玄孟诗词可称仙为圣！什么贺云、什么齐燮，都不足道哉！”
黄书瑶拿着画扇，更是满眼小星星的看着王焱，目光中满是崇拜者之色。
这时，又一艘渔船从他们身边驶过。
船上的渔夫将这一切目睹，等渔船靠岸，立即飞奔去了武德司。
马德忠听完渔夫的禀报，不敢耽搁，迅速去了皇宫。
面见柴昊，将王焱在船上的意气风发叙说了一遍。
“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吟诗作词！”
柴昊吃惊不已。
马德忠道：“官家，以卑职对王焱的了解，此子城府极深，颇有手段，若是到了贵州，恐龙入大海，再难制衡！”
“难道朕真的做错了？”
柴昊思索，“再观察一段时间，朕刚让他去贵州，又将他召回，难免会让人觉得朕朝令夕改！”
“诺！”
马德忠抱拳。
站在一边的洪鹏，则是脸色煞白。
眼下已经入秋，再过两个月，就是冬季，天气凉爽，众人一路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算进入夔州地界。
奉节是夔州的治所，但人口不足十万，受山区地理的限制，经济凋敝，往来商人寥寥无几。
相比路过的钓鱼城，可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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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路过钓鱼城时，王焱并未着急赶路，而是停留数日，采买货物。
同时观察钓鱼城的地形。
如果没有郭荣的蝴蝶效应，再过一百年，此处就是蒙哥陨落的战场。
能阻挡数十万蒙古铁骑二十年的钓鱼城，容不得轻视大意。
这也是王焱的习惯，不管去往哪里，都喜欢观察地形，将其描绘记录。
本来这些工作，都是交给罗横来办的。
可罗横被调走，现在只能由他自己来做。
奉节的官吏，得知王焱、曹修等人要来，张灯结彩，打扫府衙院落，置办酒宴，做足了准备。
奉节本是一座山城，忽然一跃成为一路治所，他们这些官吏，也都是跟着水涨船高，因此众人皆是喜形于色，互相恭喜。
望着坐落在山峦之间的奉节城，王焱并无嫌弃之色，因为这将是他人生新的起点。
曹修叹息一声，扫了眼旁边的王焱，见他斗志昂扬，心中暗暗思索：这小子究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真有通天手腕，居然一点都不难过？
“下官奉节知县刘猛，拜见两位上官！”
刘猛带着一众奉节官吏，在城外迎接王焱和曹修。
对他这个奉节县令来说，头顶上忽然多出经略安抚使和知州两座大山，不可谓不沉重。
同时隐隐有种解脱之感。
总算不用一个人扛了！
“刘县令不必多礼，眼下深秋，容易着凉，大家快入城再叙吧！”
王焱笑道。
“诺！”
刘猛拱手称谢。
众人簇拥着王焱、曹修，进入奉节。
奉节城内，百姓们夹道欢迎，大多数人早就听说过王焱的英雄事迹，无不好奇和钦佩，故而自发赶来迎接。
等见到王焱这般气宇轩昂，无不惊讶称赞。
至于曹修，再一次成为了绿叶。
“天气冷，奉节的父老乡亲们，都回家去吧！”
王焱招手示意。
这些围观的百姓，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可见奉节的民政治理，是有些不尽人意的。
再看看身边的刘猛，肥头大耳，面色红润，王焱和曹修对视一眼，都很是不快。
刘猛看出了王焱、曹修的神色变化，连忙解释道：“奉节是山城，无地可耕，百姓们大多靠狩猎、采摘山货为生，日子过得紧巴巴，朝廷的赋税又催得紧，下官想仁政爱民，也无从下手啊！”
“你的意思是指朝廷赋税太重？陛下不爱民？”
曹修冷哼。
刘猛汗流浃背道：“下官不敢！”
等入了衙门，就见到酒宴已经摆好，各种山珍海味，香气弥漫，十几个身姿婀娜的歌姬，衣着片缕，立在一旁，准备接下来的助兴。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啊！”
曹修忍不住感慨道。
王焱摆手道：“百姓们食不果腹，我等在此大鱼大肉，实在不妥，撤了吧！”
“这……”
刘猛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