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后悔
噗通！
姜瑜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瓦房，手中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然脱落，摔在了地上。
“喂？喂？”
“唉……”
“请尽快来一趟，有些手续还需要你签字，实在抱歉。”
那人似乎很忙，匆匆交代完便挂断了电话。
只剩姜瑜一个人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男人的话语此刻在姜瑜的脑海中回荡，不停回响。
“病人的心脏病史已经很久了，为什么不早点送来治疗？嗯？你说她一直都有来医院？不可能！我们从来没接到过任何一篇关于她的就诊记录。”
“今天下午，是我们医院的清洁工发现了因心脏疼而倒在门口抽搐的蔡华芬，虽说对方通知的很及时，我们也尽快进行了治疗，但真的很遗憾……病人来治疗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如果能早点来，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我们从她的手机里找到了你的电话，既然你是病人的家属，还是尽快来一趟吧，请放心……我们不会收取你的任何治疗费用，病人的情况已经上报给医院了，这笔钱我们会出，请节哀。”
这些话语飘飘荡荡，虽是轻飘飘的话语，但此刻在姜瑜的心中，却无异于九天雷霆。
这个男人的回答，解开了困扰在姜瑜心头的各种疑惑。
为什么平时没有什么收入的奶奶，却能做到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医院检查？
为什么在家里从来看不到哪怕一片，用来治疗心脏病的药？
为什么奶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因为疼痛而发出难以抑制的闷哼？
这些问题，此刻统统都得到了解答。
——奶奶骗了自己。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去治疗。
只是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直至到了瞒不住自己的地步，所以才每隔一段时间出去一趟，谎称自己去看医生了。
明明奶奶没什么学历，撒的谎也是漏洞百出，现在回想起来，几乎每一句说辞都能找到破绽。
那为什么……
之前的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呢？
是因为什么？
姜瑜的眼前有些朦胧，她的思维在高速运转下出现了些许恍惚。
是了……
她想到了答案。
是因为自己没有解决的办法，总觉得奶奶比自己大，所以一定可以解决自己的病，把生活当中遇到的一切难题都抛给了奶奶。
自己从来不问，是因为自己不敢问。
她害怕自己如果问了，得到的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么眼睁睁看着奶奶被病情折磨，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会把自己逼疯。
所以，哪怕奶奶的谎言漏洞百出，自己也从来没有发现过。
是自己选择了逃避。
选择了抱有侥幸心理。
觉得奶奶一定有自己的存款，这笔钱足够用来治病，不问就不会有事。
却从来没想过，一直把自己拉扯大的奶奶，身上到底还有没有治病的钱。
或者说，她想过。
却因为自己的自私，不愿意去承担这份可怕的责任，觉得只要自己不问就会没事，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硬逼着自己忽视了那些漏洞。
——如果真的得上了致死的病，那么不管是谁，都会想尽办法的治疗吧？
这是姜瑜一直以来的想法，可她却从来没想过，居然真的会有人放任自己的病情严重，依旧不去治疗。
堂而皇之的想当然。
理所应当的忽视。
自己是个胆小鬼。
不折不扣的怂蛋。
这些后果，自己早就有预感了。
可在每天看到奶奶一如既往的生活，叫自己起床，给自己做饭，每天乐呵呵的样子，就会再次抱有侥幸的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奶奶的病并不严重，说不定已经治好了。
但现在，梦醒了。
奶奶的病没有治好，甚至都没有去治疗过。
她的一切正常，都是自己装出来的。
从来没有去看过病，越来越恶化的病情，一直在默默承受这些的奶奶，在发病的时候身上该有多疼？
姜瑜不敢想。
她只觉得自己只要想，心脏就会疼的难受。
“奶奶本来不应该会死的……”
“是因为我……是我太自私了！”
“是我害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在乎我的人……”
姜瑜抱住自己的头，紧紧的抱住，她忽然觉得周围很冷，仿佛降温了，她努力的想要把头埋低，去寻找一丝温暖，可从眼眶宣泄流下的眼泪，却在不停的散发着姜瑜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热量。
她越来越冷了。
这份从内心深处往外散发的寒冷，奶奶也曾感受过吗？
姜瑜不知道。
奶奶为了照顾自己，把辛苦挣到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自己身上，即便得了病，即便这个病会死，她也没有在自己身上花过一分一毫。
自己早该想到的，可自己却从来没有问过。
没有好好的问一问奶奶，身上到底还有没有治病的钱，病治的怎么样了，还需不需要钱。
——即便就算问了，也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就该不问吗？
就该把这一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理所应当的想当然……能把奶奶还给她吗？
姜瑜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奶奶从来没有怪过她。
从来都没有。
……
一道矫健的身影在莲花峰上攀爬，自下往上，虽能看出来有些疲惫，但也算得上是身形矫健。
“呼……”
夏澈轻吐一口浊气，抬头看向面前的竹屋。
“还不错嘛，想不到就算经脉被锁了，爬起山来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但只要习惯了这种疲惫，旧力当中居然又能滋生出新力，有点爽……”
借助着月光，夏澈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双掌，随即轻轻一握，只觉得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自从和姜瑜分开后，自己马不停蹄的就往徽州赶，终于在天色暗下来，进入晚上的时候赶到了。
“这种神奇的表现，也不知道师父知不知道叫什么，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她封住的经脉都能被冲开了一样……”
夏澈嘀咕一声，这种新奇的发现让他有些兴奋。
想不到来找师父，居然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
怪不得原身天天都往莲花峰跑呢……
“最好别冲，蛮力可冲不开我给你留下的禁制，强行冲开只有一种结果……筋脉寸断。”
忽然，一道淡漠的女声在夏澈的头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