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承乾宫大殿,暮九的心忽然一一地缩了一下。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深烟如此陌生。
她怎么可能是自己认识的玉深烟?
天枢死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面对他时,那眼神也冷到了骨子里。
“暮千重,我玉深烟不会与你成亲。我玉深烟今天就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穿你暮九一切面目。”
深烟上前一步,从容面对他。
眼底眸光,无情冷静。
他知道,她一贯都是这种冷静淡漠的神情,可这绝不是真的她。
“王妃,你要做什么?!”麒麟震惊的看向深烟,虽然王妃以前也不怎么待见王爷,可今天这种场合,王妃不会这么做的。难道也是跟那些大臣一样,受到了蛊惑才会如此吗?
“姚子谦,是你!”暮九寒瞳如冰,猛地看向姚子谦。
姚子谦抬起头,眸光平静如初。
“王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不是你的王妃吗?她说的也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关?再者,是你说过,玉深烟说的话就是你说的,难不成,这还是我逼你的?”姚子谦冷静以对,显然是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早就做好了准备。
“深烟,你到底要说什么?”
暮九的心,此刻缓缓下沉。他宁愿深烟是被姚子谦控制才会对付他,他决不能接受深烟此刻所作所为是在清醒的情况之下。
“暮千重,我要在满朝文武的见证下,说出你昔日所犯一切罪行!
你为了铲除与你政见不合的朝臣,就实行栽赃嫁祸的手段,甚至抓起他们的儿女来要挟利用,枉杀无辜,天理难容。此为罪其一。
你在安德行宫故意一一太子犯罪,陷害太子,并且对其赶尽杀绝,时候又对与太子走近的官员大加迫害,滥杀无辜。此为罪其二。”
“狗了玉深烟!”麒麟怒吼出声。这不是他们认识的玉深烟。
这是要将王爷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暮九眼神冰冷如水,看向深烟时,却有着莫可名状的复杂情感。
“深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暮九多么希望,下一刻,她就能清醒过来,告诉他,她还是那个深烟。
还是她。
然,深烟回应他的只是一个无情冷笑。
“你擅自将皇上给姚将军的疗伤圣药换成毒药,致使姚将军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终生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此为罪其三。
你在贵妃去世之后,故意挑起杨家内斗,却坐视不理。还在背后推波助澜,打压杨家大房,明着对付杨家分支,致使杨家现在分崩离析,你就能渔人得利。此为罪其四。
我在京郊与你相遇,自此就被你盯上,日夜折磨伤害,到现在,我这双手上还有在诏狱留下的伤痕。你打过我,骂过我,用过刑,霸王硬上弓,你对我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你对外说你爱我,你的爱却如此变太恐怖!此为罪其五。”
话音落下,深烟将手腕的疤痕展示出来,大殿一片哗然。
从来没有人,可以对暮九如此数落罪名。
玉深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从来没有人,可以说暮九这么多不是,还能坚持到现在。
从来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心这么深。
“暮贼!你不得好死!”
“暮贼!你残害忠良!你死有余辜!”
“诛杀暮贼!!”
大殿上,突然跳出来三个大臣,喊过之后却是突然咬舌自尽。
场面一度失控惊悚。
他们似是做好了求死的准备,就是为了用自己的死来证明暮九的残暴不仁。
这样的人,如何能登基为帝成为皇上?
他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暮千重,其他皇子呢?是不是被你杀了?!”
“是啊,交出其他皇子!”
“暮千重,皇上也是你害死的吧!”
又有大臣跳将出来,指着暮九破口大骂。
而暮九此刻,完全都听不进去,从他帮暮胜狂背上第一次黑锅开始,他就料到会有被朝臣当中指责这么一出。
现在父皇死了,死无对证。就算父皇活着,也不会承认,那些事情与他无关。
父皇将他自己的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能接受的是,亲手将他推向深渊的竟是玉深烟。
她所谓五条罪名,难道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现在却都用在了他身上!
刻骨的痛,不过如此。
“你们想知道吗?问姚子谦!”暮九冷笑一声,指向姚子谦。
“九王不会伤害其他皇子!这是栽赃陷害!”
“玉深烟说的也都是诬陷王爷!玉深烟该当处决。”
“应将此女立即处决!”
暮九的拥护者将矛头对准了深烟。
深烟也不反驳,静静的站在那里,周身都被一层莫名光晕笼罩,眼神迷茫,再也不是暮九认识的玉深烟。
“王爷,你说过的,但凡是我玉深烟说过的话,就代表你说的,这么快,你就反悔了?”深烟看着暮九,突然笑了笑。眼底笑容凝结的却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你不是深烟,你究竟是谁?”暮九逼近一步,冷声质问。
“这么多人,满朝文武都可以作证,我就是玉深烟。王爷不想承认我是,不过就是想抵赖罢了。”深烟笑的更加肆意无情。
“你……”暮九说着,突然抓起她胳膊,放下袖子,露出她手臂的胎记。
这胎记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们第一晚时,他印象最深刻的记号。
他还曾在上面落下一吻,当时他还在想,万一日后他们因为种种原因失散了,或者不记得对方了,也可以用这个来连接彼此。
而今,不过短短几天。
全都不同了。
“暮九,你究竟将其他皇子藏在哪里了?还是你已经杀了他们。”姚子谦冷声质问。
此时此刻,暮九的心,却完全不在姚子谦身上。
胸口集聚说不出的痛意,下一刻,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如点点红梅绽放在深烟面前,她的眸子只是眨了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她就是玉深烟,可她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