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火蝶
握着的手,传来微微的暖。
“看来洛宫的少宫主,果然是渡了劫才回,完全不会武功。”
“雪族长竟还在试探。”就在刘梦然打算抽回手时,发现雪影依旧用力握着,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越发深邃。
比翼忽然惊叫一声,强行把两人握着的手分开,立刻摸了摸刘梦然的脉门,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又把刘梦然护到身后。
此刻的雪影,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握着茶杯的指节也越发惨白。在一阵咬牙切齿的闷哼声后,茶杯在他手中碎成了粉末。
“他这是怎么了?”刘梦然惊异地看着比翼。
说话时,雪影已经跃到刘梦然的床上,开始打坐。
比翼上前探了探雪影的鼻息,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传说魅影族的族长为了控制族内的战斗力量,所有有战斗能力的部族,都会用毒来牵制他们。而越强大的战斗部族,据说还用毒物来加以控制,这样可以防止内乱的发生。今日是月圆前夜,很有可能是他毒发的时候。”
“可有办法帮他?”刘梦然见比翼一脸的不情愿,拍了拍比翼的肩膀,“虽然你不服气,但是他的武功确实高于你,他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我们。何况如今的局面,我们被禁足,陆总领在外面一边担心,一边被胁迫,宫里的、朝上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此刻若多他这个帮手,岂不是上上之策?”
“我见他眼神坦荡,又与这魅影族有过节。虽然他与天麟结盟,可洛宫一直以来也与天麟修好。我们经历的种种,与我们自己的处理方式引人误会也有关系。如今魅影与地恕,洛宫偏向天麟的可能更大。所以,我们救他,何尝不是救自己。”
比翼沉默了一会,从外殿取了什么,刘梦然一看,是把匕首。刚想开口阻止比翼,却发现比翼用匕首划伤了自己的左掌心,血液汩汩地流着。
“梅姑曾经说过,缓解他们的毒性,可以用血。”
比翼豪爽地把手掌伸到雪影面前,雪影眯着眼,扯着苍白的嘴角冷哼着:“平常的血,对我是没用的。我中的是火蝶。”
比翼震惊万分,她的血滴在雪影的白袍上。“火蝶,火蝶不是洛宫失传已久的毒物吗?”
刘梦然听到这里,越发地对这个世界的乱象感到无力。脱下披风走到比翼身边,按住比翼还在失血的左手。
“女人,你的血弄脏了我的衣服。”雪影冷不丁的声音,让比翼气不打一处来。比翼立刻出右手打了雪影一掌,这一掌看似不重,雪影却吐了一口血出来。
“好了!你要把他打死了,我们都不好过!”刘梦然接过比翼右手的匕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乘比翼低头包扎左手的片刻,闭着眼睛划了自己一刀。
比翼一声惊呼,夺过匕首:“少宫主,你怎么可以?!”
血液沿着手腕而下,流经腕间的镯上黑莲时,黑莲被血色洗涤,在清冷的月光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刘梦然还在注视着有些诡异的黑莲花,手已经被人捧起,血液也减缓了流下的速度。抬眼看着埋头在她手心的雪影,手心传来的湿濡感,似乎让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洛宫圣宫主的血,果真不一般。”雪影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舌尖划过刘梦然的伤口。当他抬头时,眼里晶莹闪烁、光芒四射,刚才那般迷离、痛苦,再也不复了。
都说俊俏、迷人的男人也可以令人失魂。可自问阅男不少的刘梦然,也被眼前这个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仿佛看到美食、又似找到珍宝一般眼里充满占有欲的男人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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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梦然抽回手,比翼立刻拿出各种古代医疗器具开始包扎。
雪影盯着刘梦然手上的纱布:“你们这种包起来的治外伤方法,会让伤口更难恢复。”
比翼冷哼了一句,雪影已经从她手上夺过了刘梦然的左手,完全不理会已经双眼喷火的比翼,拆开纱布,又低头舔了舔刘梦然的伤口。
比翼一掌劈向雪影的后颈,雪影头也没抬就用左手挡住,一脸正经地看着刘梦然:“我用唾液给你洗干净了伤口,就不会发炎症了。再敷些外伤药,几日就会好。”
刘梦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雪影,淡淡的,不经意地笑着。
“女人,给我拿一套全白的衣服来换换。”雪影打量着四周,可这话明显是冲着比翼的。
比翼虽然不情愿,可也不能让贪狼族长就这么胸口染血的模样被人看见,就去拿了一身白衣递给雪影。谁知雪影刚接过衣服,就把它扔在了地上。
“你!”比翼气得满脸通红。
“衣服质地太差,穿着不舒服!”雪影说得理所当然。
“这里是后宫,质地好的只有女子的衣物。男子衣物只有侍卫的,我这还是给你偷来的!要么你去穿那皇帝的衣服,那个舒服!不穿就穿着你身上的出去!三更半夜了,少宫主刚恢复,又给你喂了血,要休息了!”比翼说得是咬牙切齿。
雪影看向刘梦然,刘梦然叹了口气:“比翼说的都是事实。雪族长,你还是先回去自己压压毒□。我确实也是累了。”
“不行!”雪影一口否决,还把身子往刘梦然的床里侧挪了挪,“从月圆前夜到月圆后夜,每月三个夜晚,我都会毒发。这三天,我得呆在你这里。”
“那你的意思,我随时要给你提供血液?”刘梦然的声音高了八度,听起来带了怒气,“还要承担被人污蔑淫/乱后宫的风险把你留在我的内殿里?”比翼连连点头。
“既然我的血能缓解所谓至毒之物的毒性,说不定也能解你的毒。洛宫医者众多,医术也高,又是火蝶的出处,说不定我回洛宫了,还能查出火蝶的解毒之法。看来,你依靠我,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吧。”刘梦然就像在用自己的血做生意,算计到利益时,眼里也变得晶莹明亮。
雪影皱紧了眉头,犹豫了一下:“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这几日,我在你这里暂住,你救我,我帮你。”
刘梦然满意地看着这个地位尊贵、武功高强却爽快、果断的贪狼族长,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呢!刘梦然伸出右手,握了握雪影的手:“爽快!我叫刘梦然,我们,合作愉快!”
雪影点了点头,从床上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自己,对着比翼说:“我要沐浴、更衣,身上有恶心的血腥味。”
比翼把头甩到一边。
“里衣得是最舒服的质料制作的,不然我睡不着。”
比翼大口喘气,看似在努力压抑。
“这整座殿宇就这个里间最适合我休息。”说着,雪影回身看了看刚才打坐的刘梦然的床,“也只有这张床,勉强可以让我就寝。”
“那是少宫主就寝的闺阁!你给我滚出去睡!”刘梦然看着正在河东狮吼的比翼皱起了眉头。
雪影踱步到床边,就好像比翼完全不存在一样。透着月光,他看了看床:“幸好床上没有血渍。”再次转身,一个环抱,刘梦然被雪影圈在了怀里:“小梦的味道,我也很喜欢。”说着,雪影的脑袋在刘梦然的耳旁蹭了蹭,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刘梦然暴跳的青筋还没来得及显现出来,一阵凉意架在了耳侧,那是比翼的软剑。
电光火石间,两个高手在这只有月光的内殿里交起了手。
若干时间过去后,气喘吁吁的比翼还在死撑,游刃有余的雪影,闲庭兴步,那眼神,那神情,就像逗着自己的宠物。
比翼一个类似翻身的动作,因为气力的不及,桌上的茶杯被她带到了地上。
“哐啷”一声,刘梦然神经中的某根弦断了,拿起床边的枕头使劲砸在了床上,又一声巨响,还在缠斗的两人终于停下来,看向正游走于发飙边缘的刘梦然。
“你!”刘梦然鼓着双眼,指着比翼,“你是来保护我的还是要把我送上断头台的?这屋里又是大吼,又是乱响,你是怕刘定渊不知道我这里有异动吗?你如此不沉稳,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我怎能再留你在身边!”比翼在指责里,低下了头,垂下了剑。
刘梦然转向雪影,眼睛眯了眯:“雪影,说客气点,我们是合作关系。说直白些,虽然我们彼此依靠,可你似乎更需要我。就算你不稀罕我和比翼的命,就不怕我拉你下水?那贪狼族呢?我洛宫是好欺负的?!我知道你心里还盘算着其他,你来天麟结盟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动机。”雪影已经坐了下来。
“你逗逗比翼也就罢了。可大丈夫,理当能屈能伸,如果你是实在不能为了情势而改变自己,那你也就只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并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男人!就算我刘梦然看走了眼,我的事,洛宫的事,都不劳你费心了。看在我曾帮你的份上,你若不说我们的秘密我便心存感谢,若是泄露了,也再没有比现在更险恶的局面了。那么,请你即刻离开我这个是非之地!”刘梦然这话说得气势十足,口气里也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雪影起身靠近,似乎又想把刘梦然圈在怀里,刘梦然一把把他推开。
“再说句难听点的,你若能为我着想,我便为你考虑。我和洛宫于你而言,能做到的,某些层面上,天麟也办不到!在我的观念里,只有我的和别人的,你自己选择!否则,你和贪狼族的未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刘梦然的语调抑扬顿挫,不容置疑。
雪影伸着的手收了回去,环抱在胸前。他面对着月亮,声音里带着笑意:“贪狼族,不但喜欢聪明的人,还崇拜比自己强大的。”
“那么,我会让你见识,不一样的强大!”掷地有声的话语,敲击着三个人不同的心思。
许久,雪影转过身来,走向比翼:“比翼姑娘,刚才多有得罪。”
比翼撇过头去,没有再说什么。但看她开始收拾着内殿,又放心地离开刘梦然去取东西,这个结,三人心中的结,算是暂时过去了。
夜真的深了,可刘梦然忽然觉得自己的前景堪忧。
刚发现比翼是个貌似忠犬的别扭丫头,又收了一个患有深度强迫症的嗜血族长。接下来闭门思过的日子,看来要在调/教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