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闲聊

林风庭道:

“那胖子也是，托人家办事也不找个靠谱的人，要是重要的事也该自己亲自操持，关键是风险不能让人家帮忙的全部承担，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办好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李叔道:

“是倒是这么个理儿，确实也怨他自己，但事情没成钱丢了，无论高低都要表个意思，还一些，人家或许也不会追究了。”

李高平道:

“爹，您想多了，那胖子为着几个钱就当街把人打成那样还不罢休，要不是有人拉着得把人打成什么样子？准是个贪心枉道的。”

陈静姝也附和道:

“好粮种虽然说不算便宜，但也不值当这样打人家，不还告官就是。”

雷耀祖道:

“告官？就这几个钱写状子都不够。要是敢去击鼓，没几两白银上下打点不挨一二十板子根本出不了门。俗话说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你莫来。官字两张口，喂不饱他，立马就能咬下你几块肉来，躲都还来不及升斗小民要不是天大的冤屈谁肯告官？”

陈静姝不太相信，道:

“我在绍兴，或听小吏为恶，却没听说有百姓受了冤屈连衙门都不进的。”

雷耀祖道:

“这就要看一地主官了，主官只要坐得端正，底下那些知县就不敢坐得太歪，要收敛很多。绍兴的府君是梁静轩梁大人吧？还记得他当年出京外任时不少百姓夹道相送呢！这是个十分正直的好官，以前在刑部任职，颇有清名。现在他就算不在刑部了肯定也对刑狱诉讼这些十分看重。”

林风庭忽然想到了后世，后世就算成立了专门处理诉讼的法院了那官司也打都打不完，一次起诉一排就得排个把月才能开庭，有的甚至得排半年，便道:

“我觉得这些当知府知县的也是怕打官司，特别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信息又多又杂又乱，理都理不清，要是丢只鸡鸭就告，借几钱银子不还也来告，那一县之地的状子每天从天亮判到第二天天亮也判不完。

这当县令可不光要判案呀，县里学生进学和考试要他管，收税纳粮要他管，春耕秋收他也得教百姓新的农谷技术或丝纺技术。还有上级政令的颁布执行，摊派徭役修路开渠，调查人口丈量田亩，哪儿塌了哪儿倒了也要过问。兵丁衙役狱及一应属官他也要监督好看管好，要是地方上还有山匪大盗，那得忙成什么样子？要是一天净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耽搁，那还做得成什么事啊？”

李宗德道:

“士农工商哪一类人都有事要县令去管，还有防卫，若在东南沿海要备倭，若在西北也要谨防鞑靼劫掠。若遇旱涝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处理不好那更要杀头。要是疫病横行，那更麻烦。像什么雪灾、蝗灾、地龙翻身，每年都多少有些。还有里坊、山林失火，那更紧急。”

雷祖耀道:

“天地防不住，为官做宰防的是人。如那些哄抬物价的商，草菅人命的权贵，造反杀官的叛贼。在这些人面前，那些偷抢拐卖鸡鸣狗盗的事都是小儿科。”

大舅哥陈洵说道:

“听你们这么说，这官还不好当嘞，动不动就被杀头，事情做不好要被杀，遇到造反也要被杀。现在造反的人那么多，可得坑害多少当官的？”

雷祖耀道:

“杀头算是爽快的了，抄家夷族在京城那就是家常便饭。都说伴君如伴虎，在皇帝和那些大太监身边的人，一句话说不对，那就得被拖出去杖毙。用和小腿样宽比手掌厚些的板子一下下砸上去，那腰和背肉都砸烂成泥了人还没断气。要是晕过去了就一桶冰水泼醒，继续打，生生打到咽气为止。”

李高平道:

“前几年确实听说皇帝杖毙了不少人，少则三五个，多则四五十，一杀就是一片。”

郭天云道:

“也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一条条人命就没了，听上去不过如此，可要是亲眼去看着，估计谁也不落忍。”

众人的话题越扯越偏，晨光也越来越盛，桌上的吃食也渐渐消了下去。

吃饱喝足，大家也无事可做，脱离劳动生产后又没什么娱乐活动确实会有些无所事事。

林风庭叫伙计收拾桌子，又要来笔墨纸砚，一连写了几封信。

第一封是要给师父写的，一来是汇报行程及预计的动向，二来是想请师父帮忙组织门派弟子量身材，要给他们做衣服。

第二封信则是给福威镖局林震南的，寒暄一二，重要的是感谢他们镖局为送信找人忙前忙后，以及请福威镖局扬州分局帮忙照拂瓜洲渡口茶铺那个伙计。

第三封信则是给扬州分局的史镖头，求人办事不能光求到人家上司头上，就算是走形式也得知会人家一声。林风庭不喜欢和陌生人客套所以不打算过去当面说，送信其实是有些不大讲究的，可信里要是有票子和一本还不错的刀法那可就很讲究了。

给信封上，便请茶楼伙计帮忙送信。也不怕这伙计把信乱扔，古代高端点的服务行业是真附赠有跑腿业务的，讲的就是个口碑。要是店家没空，也会有专门给人跑腿的汉子代劳。

像《细雨》中的男主江阿生，就是专门给人跑腿的。这种工作也不是随便任何一个人就可以做的，一是得性格稳重可靠名声好；二是得家世清白有根有底，住哪里、家里有谁、认识谁甲方都得一清二楚；三是跑得快送得好差评低了，不断积攒口碑和信誉的人，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古人挣钱其实并不容易，人口少消费低的时代更适合做熟客生意，口碑信誉服务水平是各行业内卷的一大方向。

现代宰客套路也就是人口多才有搞头，网红美食界着名的西湖醋鱼，价值“公”道，不坑本地人。还有各城各市车站机场门口的私营运输车辆，做的就是一锤子买卖漫天要价，有时候连本地人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