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医者仁心

他们家的房子是标准的坐北朝南三间，当门一间是客厅，客厅两边各一间卧室，现在赵起来的奶奶和老赵住在东边一间，孙女儿起来住在西边一间。起来没来住的时候，西间房一直空着，只有来了远路的亲戚，才偶尔住一两个晚上。

赵起来的奶奶走过孙女儿房间门口的时候，侧耳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一点声息，按说一对男女住在一起，这么安静不太正常。赵起来的奶奶不由地有些疑惑，她轻抬脚，慢落步，走至孙女儿的门口，靠近门扇，发现房间木门也没有关严实，甚至还露出手指头粗的缝子。难道那个叫张有志的男人出去了？

她想了一下，感觉不对，堂屋的大门老赵离开后，她就紧跟着出来又插上了门叉，天亮的时候，她出门准备做饭，门叉又是她拉开的，此外再没听见开门关门的动静。就是说，这个房间里的人，除了老赵，从昨晚到眼前几乎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离开。这个张有志真奇怪，两个人关在屋子里睡觉，怎么连门都不关上呢？难道昨天晚上张有志没有在孙女儿房间里留宿？

赵起来的奶奶不是一个心里能藏事儿的人，心里有什么事儿她都愿意说出来，宁愿说出来撑别人的肚子胀别人的脑子，也不能把自己憋坏。她不能守住秘密，她的解密心情也一样迫切。

睡觉不关门，跟被人围观一样。看见孙女儿房间的门露出一个大缝子，她一刻也不愿意等，迫切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起来，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赵起来的奶奶在虚掩的门扇上敲了一下。

进来吧奶奶，我正要解手，屋子里的赵起来说。

奶奶推门就进去了。

床上只有她孙女儿一个人。

他呢？奶奶问。

昨天晚上就走了，赵起来说，被俺妈撵走的。

你爸爸和妈妈把他撵走了？他们吵架了？奶奶问。

没有，俺妈只是不想让他在我这里住，赵起来说，他到乡里的旅馆去住了，又不远，就几里路，估计一会儿他就过来了。

奶奶惦记着取证的事儿，等老赵取证还不知猴年马月，便说，我得和他家那边说一下，双方的家长暂时见不了面，就是打个电话也可以。

赵起来说，那行，等他过来我就对他说。奶奶，你快帮我解个手。

赵起来刚解好手，张有志就从外面进来了。赵起来对张有志说，你快点让你家里人跟俺奶奶通个电话。

打电话说什么？张有志一边掏手机一边问。

不知道，俺奶奶就是要跟你们家的人说话，赵起来说。

张有志明白这是赵起来的家人想探明虚实，她没有打顿，掏出手机就拨号。电话很快接通了，张有志对那头唔哩哇啦说了一气，起来和奶奶一句没听懂。这时候张有志转过来说，奶奶，那边是我爸爸，你们说吧。

赵起来的奶奶接过电话，还没有张口，张有志的爸爸就说，我是有志的爸爸，你是赵起来的奶奶吧。我的儿子你们一家放心好了，你的孙女儿交给他，你们放一万个心。张有志是我们中医世家的传后人，这个你们可以随时过这边来打听，听说你们的孙女儿是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这个没有问题。她和张有志结婚后，我们利用家传的医学秘方为他治疗，这个你们可以完完全全放一百万个心。

张有志的爸爸说话发音尽管很难听，毕竟还是尽力向普通话发音靠拢，赵起来的奶奶小时候上过学，识得几个字，平时也喜欢看电视剧，听懂普通话没有问题。张有志的爸爸说的普通话她虽然没有完全听得懂，但大意，基本的主题，还是听明白了。就是说，张有志家的人对小儿麻痹症患者赵起来总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张有志家里的人一切都听张有志的，只要张有志愿意，他们家的人也不反对。

挂了电话，赵起来的奶奶心花怒放，不仅完成了取证任务，婚事还得到了张有志家人的充分肯定，对儿子儿媳也都有了个交代。

三天后，张有志回福建去了，临走的时候，他对赵起来的奶奶说，他想让赵起来跟他一块儿走，到他家那边玩几天。尽管事先有心理准备，去张有志家“玩几天”还是比较重大，是一个令人心思纠结的问题，赵起来的奶奶不敢当家做主，她说这件事她得对赵起来的爸爸妈妈说一声，他们如果让起来跟去，她和起来的爷爷就没话说，肯定会让张有志把孙女儿带走。

当天晚上，赵振邦和孙叫枝从屿石县城工地上回来后，得知张有志要把起来带往福建那么远的地方去，当即反对，说起来太小了，等大大再说。

张有志也没有说什么，告别了赵起来和她的家人就往屿石县的高铁站去了。

张有志离开屿石县回福建后，赵起来哭了半天，两天不吃不喝，也不愿意搭理任何人。过了几天，她又开始上网，用摄像头也不像原来那样躲躲闪闪了。晚上等家里人都在家，她还要求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到电脑跟前，看着摄像头与张有志打招呼。视频里的张有志举着摄像头到处走动，让他们看看他家是个什么样子。房间的墙上挂着不少“妙手回春”、“医者仁心”诸如此类的锦旗。

张有志的爷爷穿着标志性的白大褂和张有志的父母（当然经过张有志的介绍），都挤在一起与赵起来这边的人“嗨~嗨”地招手寒暄，张有志的家里人说话口音真难听，尽管他们的表情很认真，也郑重其事，但是说出来的话就像新手敲鼓点，节奏凌乱，落槌儿轻重不分，听不出一句明白话，反正知道那些话是从嘴巴里发出来的。赵起来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虽然听得七零八落，但却装得没有一句话不明白，咪咪笑着说好好好。

结束通话，赵振邦和孙叫枝跟在父母身后进了他们的卧室。

张有志的家庭看起来挺好，老赵若有所思地长出口气说，房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