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一肚子的气，饭也吃不好，西泠肯定是没有回去的。
不过到了晚上，却有些畏畏缩缩地看着门外。
“看什么呢？”我问她一声。
她就轻声地说：“娘，你说李歆上现在没有动静，是不是越平静，就越是有暴风雨在后头啊？”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哦，不错啊，西泠现在长性子了，开始用脑子想事儿了。
“不知道。”
“娘，我怕。”她缩到我的身边来。
这没骨气的小东西，我记得我教出来不是这样的，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西泠，小恶女，可是怎么到了李歆上手上，就给我调教成小老鼠了。
他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
“娘，你和皇上，闹什么脾气儿啊？”她轻声地问我。眼睛里还是迷惑，断然觉得我们不会这样的。
可是生活，哪能真的事事如意。
我摸摸脸：“娘老了，不过娘不喜欢皇上和那些露珠一样的姑娘，或者是不是在一起久了，腻了，厌了。”
西泠一听，伸手过来抱我：“娘，你还有西泠，娘才不老呢，等着吧，皇上一准会后悔的。”
今天下午都过来了，只是我想，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
也并不是一时斗气就要弄得老死不相往来，都多大年纪了，二人之肯定是会有斗气的时候。
静个几天，彼此都回头了，又像往日一样，甜甜蜜蜜的。
我不知道天下的夫妻，是不是都像我这样，反正我就这样，我也不想去学谁的，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怀孩子的时候，可都是爱睡觉来着。”
“可是，睡不着。”她轻叹。
“想歆上了。”
马上，她又正气凛然地说：“娘，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不要总是提到李歆上，想到他心里痛着，难受啊。”
去，这口是心非的家伙。
她心里住着李歆上了，还不甘情愿。
我自个的事都有些乱，就别提多管她们的了。
看了会星星，又回屋里去睡觉，少了暖实的胸膛，怎么着也睡不习惯。
他一定也睡不着吧，李栖墨你要是现在过来接我，我就跟你回去。
三更的锣敲响，唉，这三更半夜的，他肯定不会过来的了。
倒是听到了狗叫的声时，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我爬起来，不会真的过来了吧。
披上衣服开了门一看，却看到是板着一张脸的歆上。
他淡淡地叫了一声：“娘。”
“哦，歆上啊。”
他走上前来开始抱怨：“娘，你要走就走嘛，为什么还把西泠给带出来，她还有很多补药没有喝呢，我可不想生出一个像西泠那样笨的孩子。”
我有些恼：“西泠怎么了？西泠还是我养大的，哪里笨了。”
他似笑非笑：“娘，你知道的事实，干嘛要掩饰啊，她心里有几个小九九，我哪还不清楚，现在是不是睡着了，那就小声点，让她好好睡。”
倒也晓得心疼她了，李歆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天气也开始冷了，她睡得猪一样，被窝儿也暖和了，娘，你就安心去睡吧，对了，父皇那儿你不用担心啊，希希姑娘会照顾他的，你就踏实地睡，别放心不下他。”
这个坏小孩，说得让我心里又刺痛了起来。
“回来。”我叫住他：“你给我说清楚。”
他坏坏一笑：“说什么啊？”
“你心里知道。”
风吹来，他有些不耐烦地说：“娘，你们也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别怪我没有说你啊，父皇可也是风度不减多年，宫里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要代替你是很正常的事，到时你可别哭，你们的事儿子我可也不掺合，一个皇上有很多的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行啊你李歆上，连娘也教训起来了。”
“娘，我这是提醒。不聊了，真的晚了，今儿个可把我累着了。”
跑到对面去敲门：“西泠，开门。”
西泠没有什么声音，静悄悄的就像不在一样。
“杜西泠，开门。”他大声地叫着。
我倒是不进去了，站在门口看着这出好戏。
那丫头刚才还没有睡着呢，刚李歆上的话都让她听了去。
一个连娘也敢负的人，就要让他试试踢到铁板的味道。
他不耐烦地踢二脚：“杜西泠，你长得性了哦，居然不开门。”
“西泠啊，你可也听到了，李歆上是怎么说的，做了皇上只有一个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事，你看着办吧，这事娘可不逼你。”
“娘，有你这么说的吗？”
“我才不管你了，我要去睡了。”关上门，不再理会那小俩口。
可是想着他的话，心里有些难受着。
李栖墨居然留希希在宫里过夜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西泠门前有脚印子。
她起来也是一夜没有睡好，眼里淡淡的怨恨是有的。
我给她撑腰：“西泠，别难受儿，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她轻叹气：“娘，我没事儿，今天的天气不错，居说还有状元爷游湖，让京城的人看看，我们也去看热闹吧。”
“好啊。”反正是闲来无事，出去散散心也是比较好的。
天气晴好，秋高气爽。
运河二边满满挤着看热闹的人，河上更是热闹非凡，有小船的坐小船，一时之间劲儿可真了不得。
和西式泠坐在靠河边的雅座上，随意地剥着花生瓜子，听小曲儿，人生得意尽须欢啊。
“小姐，这是对方爷请你们喝的酒，上好的桂花酿。”
我转头一看，欣喜地叫：“云净，是你小子啊。”
他走过来，翩然风采不减当年：“什么小子啊，都一把年纪了。”
“呵呵，你还一把年纪，我才是老了，来，一块儿坐下喝二杯。”
他坐下，乐呵呵地说：“我得了个千金女儿。”
“恭喜恭喜。”各有各的人生了。
他优雅地落座，望了眼窗外：“你怎么不去就近看热闹，你看，皇上不是在哪儿吗？”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出去，还真是啊。
老不死的李栖墨，带着个小姑娘游湖，还喜滋滋地指点着二岸的光景告诉她呢。
希希姑娘的风采，如此的美好。
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儿，看着，气得想砸桌子。
“娘。”西泠小声地叫了一声。
我冷静地说：“我没事。”
“皇上身边的小姑妨，可长得真不错，年轻呢。”
“云净，你这是刺我来着是不是？”白他一眼，他是存心的。
他就笑：“你倒是没有以前的恶胆了。”
我站起来，倒了杯酒就喝：“你等着瞧，云净，你看着，老娘还是好样儿的。”
爬窗，然后跳了下去。
可是真他令堂的痛，这里船大多了，跳下去不是只有水的，还会扎到头的。痛得我倒吸了一口气，在众多人的目瞪口呆中潜下水去，游到李栖墨的那船上。
他没拉我一把了，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我凶悍地瞪了那个小姑娘一眼。
爬了上去，就站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说：“李栖墨，你说，你是要她还是要我。”
他沉默了，他什么也不说。
“她是谁啊？”希希大眼睛闪着：“皇上，她是谁啊？”
“她不是谁。”他淡淡地说：“与朕无相关的人而已。”
好啊，现在我是与他无相关的人。
我很冷静地问他：“是不是真要斗气，斗到无可转弯的地步，现在让她离开，我讨厌看到你身边有别的女人。”
“你谁啊？你凭什么对皇上这么凶？”希希挡在他的面前，仰高头对着我说。
“我是谁与你无管，最好给我闪远一点。”酸啊，怒啊。
这么多年跟着他，居然换来一个谁也不是。
希希皱着秀眉：“皇上，依我看，现在还是让侍卫把她赶走好了。”
“好，你要问我是谁是不是？我是李歆上的娘。”
“你骗谁呢，要是是皇太子的娘，那不是皇后吗？你可什么也不是，这么一把年纪了，你就认了吧。”
气，我冲过去一推她。
李栖墨却扶住她，还一瞪我：“作什么呢？别以为朕可以容忍你太多。”
“好啊，现在开始心疼起这些年轻的来了，李栖墨，我是你的谁？”委屈啊，泪水差点不争气地哭出来了。
双手抓成拳，要是他敢说是个无相关的人，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即使到时候我一无所有，我也不能让他活得太潇洒了。
他却是轻叹息，看着我的眼睛，幽幽地说：“朕才想问你，你是朕的谁，朕是你的谁？”
你是我孩子的爹，可是……他那幽深带着感叹的眼眸，似乎很是无奈一样。
“天爱，做朕的皇后吧，名正言顺的皇后。”
这做不做皇后，还不是一回事吗？
“天爱，朕最不想你喜欢就招招手，不喜欢就拍拍屁股走人，说得和朕什么事都无关，做朕的皇后吧。”
“别让她做，皇上，我比她年轻，我比她好看，我会照顾你。”希希仰起脸。
我一推她：“没你的份儿，他的皇后，只有我。”
原来所有的较劲，也许只为了这一句话。
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唇角开出一朵笑意。
他伸出手，我去握住。
没有安全感的人，或许不是只有我一个。
旁边的希希突尔地笑了出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呼叫，几乎运河上面的人，都山呼起来。
这一切，也许早就计算好。
好吧，做你的皇后，名正言顺。我有我的不安，你也有你的不安。
茶楼上云净那厮，使劲地鼓着掌。
手让李栖墨紧紧地扣着，他一直在笑，笑得很淡很淡，可是那是一种很满足的笑。
“此生，你再也逃不开，名中注定你这恶女，就得成为朕的皇后。”
所有的心计，所有的离离合合，逃不过缘份与宿命。
船靠了，然后进宫里，才知道宫里已经大变了样儿，马不停蹄地带着我去拜天，祭地。
接过那皇后的封印，手还微微地颤抖。
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地入他们的戏了。
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不可以一个人，因为我是他的妻，是他的皇后。不可以轻言离开他，不可以拍拍屁股说走就走。
虽然自由远了点，可是和他在一起，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他会给我很多的尊重还有爱护。
凤鸾声声响，传遍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母后，你被设计了。”歆上笑呵呵地说着。
我一掐他的脸蛋：“你也跟着你父皇玩，看西泠那边我会不会去说。”
“母后，为了庆祝你成为皇后，儿子有个好礼要送给你。”
“什么？”
“那就是你们过些天就可以离开京城，可以自由地玩到过年。”
他好玩归好玩，做事倒是极有方法。
笑呵呵地看他：“这么好，难道没有什么条件？”
“当然没有，歆上可是娘唯一的儿子。”
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可是心里想什么，我哪会不知道。
一戳他的额头：“你要好好照顾西泠，她心中其实是有你的。”
他蹭在我的身边坐下，像孩子一样撒娇：“母后，你知道吗，我等这么叫你，等了好久了。母后，父皇真的好爱你的，你也不要欺负父皇。”
多爱，我不知道，因为那是一个无底的洞。。
喝得大醉躺在贵妃榻上，却还傻傻地笑着。
我吹熄了烛火，躺在他的身边。
他抱紧我的肩头说：“天爱，你看有星星。”
那是你喝得满头冒星星吧。
“天爱，下辈子，朕还要与你一起，谢谢你让朕知道，什么是爱，斩不断，分不开，放不下，理不清，可是就是你，只有你，无人可代替。”
“你喝多了。”说得我心里也是酸酸软软的了。
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左胸上，心跳得如此的快。
“下辈子，还要和你在一起，天爱，下辈子还要与你一起的。”
下辈子是多遥远的事啊，可是下辈子，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空空如也的心，全让你填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