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七夜醉
七夜醉的余香似乎还没散去,李名闻只觉得脑海中还残留着醇厚酒味,仿佛遨游太虚才归人间,尚有腾云驾雾之感。『雅*文*言*情*首*发』他勉强撑着坐起来,双脚落地都不踏实,身子摇摇晃晃。
这是哪儿?昨日筵席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睡着了?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李名闻甩甩脑袋,手掌撑头想了许久,实在是捡不起零散的记忆。他环视一周发觉这里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内院,清幽雅静偶闻鸟鸣,除此而外再无任何声音,于是他试着唤人。
“来……人,来人啊……”
刚张开嘴,李名闻就发觉不对,嗓子干渴难以发声,看来是宿醉过头了。他见桌上放着茶壶,摸了摸壶身温热,于是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这才扶着墙壁走出去。
刚刚跨出房门,便有小厮打扮的人迎上前来,眯着一双细长眼,殷勤问道:“李公子您醒了?”
“嗯。”李名闻还是觉得脑袋发晕,揉着太阳穴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小厮答道:“咱们家少爷请您吃酒,您喝醉了就歇在这儿了。”
李名闻一听,恍然大悟:“周公子啊。”
小厮没否认,而伸手去搀扶李名闻,恭敬地说:“公子当心,小的扶您去花厅用些粥饭,睡了这么久该是没力气的。”
李名闻摆摆手:“不用,不过是醉了一宿,稍微乏力而已。”
“公子睡了何止一宿。”小厮讶然,盯着他认真道,“您已经醉了半个月了。”
李名闻大惊:“什么?半个月!”
小厮点点头:“三月初一您和少爷饮酒,而今天是三月十五,您瞧那株桃花已经开了,半个月前连花骨朵都还没有呢。”
“我、我……”李名闻难以置信,“我真的睡了半个月?怎么可能……”
小厮呵呵笑道:“因为您喝了七夜醉啊。一杯七夜,两杯就是十四夜,到今天正好过了半个月。”
七夜醉。李名闻想起曲水流觞时的异香美酒,当时只道是无稽传闻,此刻才觉竟然是真的!
小厮继续道:“少爷给小人讲过一个千日醉酒的典故,说古时候有个叫狄希的人酿了一种酒,被另一个叫刘玄石的人喝了一口,回家之后一醉不醒,刘家人以为他死了,便把他埋了。三年后狄希去刘玄石家看他酒醒了没,知晓了此事就和刘家人一起开棺验尸,刚好遇见刘玄石酒醒。听少爷说这坛七夜醉就是姓狄的人家酿造的,想来跟千日醉有些渊源吧。”
李名闻是读书人,自然听过“千日醉酒”的典故,经小厮这么一“点拨”,.他凝眉默然,须臾问道:“你家少爷呢?”
“少爷昨晚就走了,临走时还来想叫醒公子您来着,可惜这酒实在厉害,您一直睡得很沉。”小厮个头不高身形偏瘦,眼睛细长,样貌普普通通,但是一直面庞带笑,看起来挺可靠的样子。他道:“对了,少爷进宫去了,好像今天有什么御前……试什么的。”
御试!
李名闻犹如一桶冰水从头灌下,五脏六腑都凉了:“今天是哪日……你再说一遍……”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小厮耐心一字一句道:“回公子的话,今天是三月十五。”
李名闻如遭雷击,呆愣了片刻一拍脑门。
“糟糕!御前殿试!”
三月十五是贡士们进宫参加殿试的日子,他居然错过了!
小厮见他表情,关切道:“李公子您没事吧?”
李名闻呆若木鸡:“什么时辰了……”
小厮望望天:“辰时三刻了。”
“快快!”李名闻揪住小厮的衣领,眼睛圆瞪青筋爆出,吼道:“快牵一匹马来!”
小厮吓得腿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是,小人马上就去!”
马备好了,李名闻胡乱把衣裳鞋袜穿好,跟着小厮出了宅院,来到角门。
小厮把马缰递到他手中,指路道:“您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见岔路往左,下一个岔路再往左,走半里地又往右,再过一座桥,沿着河堤走两里,就能看见官道了,对直过去就是宫门。”
小厮说得又急又快,也不知李名闻听进去了没。他着着急急翻身上马,甩着鞭子吆喝马儿就冲了出去,简直跟离弦的箭一般。
小厮在后面挥手:“李公子您慢走!”
李名闻骑着马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这下小厮收回笑容,慢吞吞走回宅子里,把角门一锁,从耳朵后面抽出一根草杆子,吊儿郎当地叼在嘴里。
“出来吧。”
房门咯吱一声,只见从李名闻隔壁的房间走出来两个人,正是千千和周韬。
千千满心欢喜地走过去,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飘哥,妹妹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阿飘没好气瞅了她一眼:“得了吧,我才不是帮你,我是帮呆和尚。好人就该有好报,而他恰恰是个好人。”
千千拿胳膊肘拐他一下,笑嘻嘻道:“飘哥你别谦虚嘛,你也是好人。”
阿飘一脸忌讳,连连摆手:“诶!千万别说我好,我可没呆和尚大慈大悲,居然收了你为民除害,阿弥陀佛!”
千千跺脚:“我怎么了怎么了!就知道埋汰我!”
比起他们的胸有成竹,周韬却惴惴不安,摸着胸口问千千:“能成吗?万一李名闻半路想通了弃考怎么办?”
不知何时千千端了茶壶出来,揭开茶盖儿把水哗啦啦一股脑儿倒了,唇角扬起:“他现在急火攻心,吃了这壶茶更犹如火上浇油,着急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功夫想这些,你就等着瞧好了。”
倒完了茶她歪头乜斜,冲周韬笑道:“倒是你,千万记着去礼部打招呼,李名闻一旦被革名,就要换我家相公补上。”
今儿个朝上事情多,兼之又要定下三月十五殿试事宜,所以直到巳时已过才下朝。詹涟台近来并无太多要事,出了大殿慢慢往宫门口走,快走到乘轿的地方忽然看见前面围了不少官员,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他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可今日不知怎的,就是起了好奇心,于是踱步过去,站在人群边儿上一探究竟。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正在宫门口吵闹,大约是想闯宫,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殿试”、“迟到”、“进去”的词语,疯疯癫癫的。
宫门侍卫拦住了此人,认为他是个疯子,所以直接把他捆了,打算笞打一顿便放了。可是这人又不像一般的疯子,被捆了还挣扎起来,拼了命往宫门里冲,后来又被捉住,摔得头破血流。
他嘴里还一直喊着:“我乃贡士李名闻!我是来参加殿试的!让我进去,我要见皇上!皇上——”
好几位官员见状,摇摇头道:“大约是没考上,所以疯了。”
眼见各位大人都出来了,侍卫头头自觉丢脸,于是冲着李名闻后颈一掌劈下去,直接敲晕了事,然后命人拖回大牢,大刑伺候。
这下清静了,诸位大人该回衙门的回衙门,詹涟台也上了轿子。
“阮七。”在都察院下了轿子,詹涟台忽然喊住阮七,“你去查一查今天宫门口的事,我觉得有些蹊跷,那人疯癫无状,好像吃了五石散。”
邈梵发现千千近来心情好得……简直反常。
她买了最好的料子,又请了最好的裁缝为邈梵量体裁衣,等送走了裁缝师傅,邈梵纳闷问道:“娘子你为什么给我做新衣裳?”
他还是弄不来领口玉扣,她踮起脚帮他,笑容神秘:“想做就做了呗。”
“可是我还有很多新的。”邈梵一本正经劝诫她,“做多了会浪费,这样不好。”
千千摇头笃定:“绝对不浪费,你放心好啦。”说完她忽然问,“相公,就凭你对阿九的了解,你觉得殿试时他会出什么题?”
邈梵一怔:“你怎么问这个?”
“随口问问嘛,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千千不打算提前告诉他“惊喜”,只是一味地笑,“你们不是同门师兄弟嘛,我想看看你俩有没有默契。”
邈梵认真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千千丧气了:“为什么不知道!”
“阿九不爱说话,我不知道他想什么,所以猜不到。”他承认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师弟。
“也对,他是个闷葫芦。”千千撅着嘴,闷闷不乐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相公你说阿九和小七那么要好,小七会不会知道呀?要不我写信问问小七?”
邈梵认可:“公主确实很了解阿九。”
“那我写信去!”千千欢欣雀跃,跳着就奔回房里写信去了,邈梵看着她乍呼呼的背影直摇头,却又自顾自地笑了。
千千前脚刚回房,周韬后脚就来了,邈梵开门看见他,稍微愣了愣。
“檀公子。”周韬拱手作揖,笑得春风满面,“在下向您道喜来了。”
邈梵没有请他进来,淡着一张脸挡住门口:“什么喜?”
刚从礼部得到消息,周韬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自以为一开口肯定会讨得邈梵欢心,于是道:“此次中选的一位贡士被革了名,而后礼部选了檀公子您补上。换言之,您有资格参加殿试了,这难道不是喜事一件?”
谁知邈梵听了不仅没有高兴,思忖须臾反而把脸一沉,道了句“有劳相告”就重重把门关上,直接把周韬挡在了门外。
千千正在磨墨,忽然房门被邈梵推开,只见他绷着脸反手关紧门,然后径直走到千千身边,夺了砚台。
她抬头莫名其妙:“干嘛?”
他一声不吭,随手扯了自己腰带,三下五除二把她反手捆好,打横抱起来扔到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骗局的原型叫“延时骗局”,本来是讲赌马赌球的时候,一群骗子合伙骗一个人,让他以为这群人可以预测比赛结果,实际上伪造的现场里并不是直播比赛,而是延迟了一段时间,骗子们早就知道了结果,只有受害人才以为自己是在看直播。
这里当然是变种骗局啦,应该叫“提前骗局”?李公子以为自己错过考试,实际上没有啦,他把时间搞错啦!
下周孩儿们就毕业了!好高兴!酒叔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大肆宠幸小妖精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