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往事

男人浪起来，既讨厌又有点莫名的可爱。

看父亲母亲甜甜蜜蜜的，长愧也笑了，这才是家啊。

“公子，夫人！徐夫人来了！”

看门的老仆急急走来禀报，“徐夫人带了好些东西来，说是来送年货！”

陆曦曦何止来送年货，得知他们好事将近，带着来帮忙布置院子，想着尽早替他们把婚事办了。

央央先一步出来到了前堂，见到陆曦曦，腼腆一笑，“徐嫂嫂！”

陆曦曦扭头看见她的装扮，心头微微惊讶，这事……已经成了？

她笑着往前进步握住她的手，携手到堂上同坐叙话。

陆曦曦细细打量小姑娘，似一夜大雪催开的红梅，娇而不媚，艳而不俗。

被男人采撷过的就是不一样。

陆曦曦替她高兴，“怎么样？昨夜他有没有折腾你？”

这种话叫人如何说得出口。

央央羞涩躲开求饶，“哎呀嫂嫂~”

陆曦曦抬袖低笑，“行吧行吧，我不问了，答案呀，都在脸上！”

央央脸庞滚烫，这下连坐都坐不下去了，捂着脸说，“好嫂嫂饶了我吧！”

“哈哈哈，”陆曦曦说起来的目的，“我知道你们回来得仓促，院里什么都来不及采买，那些鱼蟹牛羊，我都让人送了两车来，还有进香用的香烛胶牙饧，瓜果枣饼什么的，一应都有。欸，跟我说说，你们打算几时成亲？我今儿带了不少人来替你们布置，两天就能弄好。”

央央跟她道谢，“谢谢嫂嫂替央央打算。成亲……昨夜哥哥跟我拜过了天地，已然算成了，其实穿不穿嫁衣我是没所谓的。母亲年迈不得入京，哥哥更是没个亲戚了。婚礼办不办我不在乎。我守着他这么多年，如今得偿所愿已是满足。”

这傻姑娘！

不过想想也是，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好坏自己知道。

央央只想跟付霖威在一起好好生活，只要幸福就好。

陆曦曦拍了拍她的手有些感慨。

好友生前最喜欢这个小姑子，当自己亲妹子疼的，死前还不放心，交代哥哥照顾好她。

如今，也算完美！

她留在鹿院吃了顿饭，央央问她，“嫂嫂，今年你还上山给大嫂嫂点灯吗？”

陆曦曦摇摇头，“今年不去了，皇后如今怀着身子，随时都有可能生产，明日我就要进宫陪伴了。”

她看出央央有话要说，“你是不是想去雪茹牌位前告诉她，你和付霖威成亲的事？”

央央点点头。

确实该说一声。

陆曦曦想了想说，“那让携香陪你去吧。她正好没什么事。”

“会不会麻烦携香姐姐？”

陆曦曦替携香做主接了这事。

“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当了孩子娘了依旧日日到处窜，上山去玩，想来该是很乐意的。”

这头商议定了，晚上，央央同丈夫说起这事，付霖威沉默了许久。

明耀的烛火映在他眼里都暗了几分。

央央过去牵着他一起在床边坐下，“哥哥？”

付霖威缓抬眼看她，央央偎进他怀里，抬手抚在他心上，“哥哥，别难过了，大嫂嫂的事……不能全怪你！”

她很早的记忆里就有他时常一人独饮，醉卧床榻。

那时候她还小，夜里一个人睡觉害怕，看见窗上晃动的影，院中什么东西跑过的窸窣声，还有鸦雀骤鸣的惨叫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恐怖。

她睡不着就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团在他身侧安睡。

起先他是拒绝的，直到有一回夜里无眠，独自荡在庭院里，路过小丫头的房间时，听见低低的哭泣声，还有可怜巴巴的呼唤声。

付霖威推门进去，看见小丫头披头散发躲在床角抱着自己，一双大眼睛布满恐惧，他再也无法丢下她一人独睡。

抱着小姑娘回了自己的房间，那年，她六岁。

付霖威心有所愧，日日游魂一样，望天看云，就是看不见自己的生活和身边的人。

他很明确的知道他在逃避，可心里的愧疚日渐蚕食，他痛苦却无力自救。

小姑娘会在他夜里睡不着起来写诗的时候帮他磨墨，天凉了会替他打扇，天冷了会端水来给他泡脚。

有时候熬得太晚，小姑娘哈欠连天，就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付霖威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院子里四处都有她的欢笑声。

“大哥哥，下雨了！”

“大哥哥，院子里的桃花开了！”

“大哥哥，后院的栾树上飞来一窝喜鹊！”

“大哥哥，下雪了！”

“大哥哥，央央想你了！”

小姑娘伴他走过最黑暗的时候。

潜移默化的渗进他的心里，像经过冰霜的一汪活泉，春天来的时候，第一个破冰涌进他心里。

央央环住他的腰，“大哥哥，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你别再怪自己了！”

人不是她亲手所杀，却因他而死，不仅害了妹妹和未出世的孩儿，还害得整个周家都散了。

付霖威长出一口气，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他将下颌抵着央央的额头上轻轻摩挲，“那我陪你一道上山。”

又过几日，临到上山这日。

携香坐着马车带着几个护卫来接央央，付霖威也牵了马来一道走。

腊月底了，往山上去的百姓还挺多，一路上车马不绝。

他们快要到南城门的时候，后头传来一匹快马疾驰的声音。

“付将军！付将军！急报，急报！”

老远就听见有人呼喊。

付霖威勒马回望，见来人一身郊州守军打扮，心头一紧。

郊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