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刺杀
大约是闻到战火的味道,付霖威的坐骑不安地来回走。
待传信人到了跟前,付霖威勒住马问,“出了何事!”
传信人滚下马单膝跪地禀报,“禀将军,郊州城危,周将军率军不敌,请将军速回郊州主持军务!这是周将军的手书。”
传信人呈给他一个竹缿(xiàng)筒。
缿筒是军中专门用来传递秘密军情的,多取用一截竹子,一头钻小孔,将写好的信笺卷起来塞进去,再用营中专用的火漆堵住孔,盖上印鉴。
除非破开竹筒,否则信笺无法取出。
军中常以此法,保证军报在传递过程中没有别人看过。
马车骤然停下,央央掀车帘子往外探看,见付霖威手里拿着军中用的东西便知有事。
她叫他,“哥哥,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和携香姐姐一起上山,没事的。”
付霖威催马走到车旁,低声说,“你大哥传信与我,说郊州有事……”
他还没看信不敢多说,担心央央忧心周贤淙的安危。
“那你快些去忙,我们自己出城!”
付霖威伸手,越窗牵了牵她的手,犹豫片刻说,“那你们先走,我看看什么事,若不紧急,便去追你们。”
央央点点头,“嗯。你去忙。”
付霖威重重捏了捏她的手松开,拽着缰绳掉头往回走。
他策马回了鹿院,取了篾刀劈开竹筒,正欲伸手去翻竹片,忽然一只百足虫跃起来,朝着他的手就要咬。
付霖威眼神一暗,顺手握住篾刀横向一削,虫身断成两节,痛得不住在桌上翻滚。
他拧眉盯着虫看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不好!是调虎离山!”
他拍案而起,快步往门外掠去,翻身上马的时候吩咐门房,“快去相府报信,有人要对小徐夫人不利!”
马车缓缓重新启程,携香斜眼看看央央嘴角久久不落的笑。
挂着嘴角学着央央乖巧的样子,“你快些去忙,我们自己出城……”
她这个造作的样子,明显就是在取笑央央与付霖威难舍难分。
央央经不住逗弄求饶,“携香姐姐,你放过我吧!”
一只肥硕的老松鼠从携香坐位下头出来,摇摇晃晃走到央央脚边,两只小爪子抓了抓她。
携香弯腰将它抱起来,放在央央怀里,“喏,这家伙还挺惦记你的。一年没见,还记着你身上的气味。”
央央抱着老松鼠替它顺了顺毛,“它都多大岁数了,现在是不是也儿孙满堂了!”
携香掸了掸裙身,“是啊,府里养不了那么些,留了两只,放了好些回山里。”
她挑了挑一侧眉,瞧着央央满脸幸福的样子,继续刚才的话题,“看不出来呀,你俩这么甜!”
“我们才新婚,这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你和小徐大人不也如此。”
这么一说,央央倒想起来了,她抿着笑说,“不说还没想起来,咱们若是认真论起来,你可是徐嫂嫂的侄媳妇,我是周家那边的,跟徐嫂嫂一个辈分,这么算下来,你也是我的后辈呢!咯咯咯!”
提起这携香就不高兴了,她嫁给徐子桓最大的错误就是降辈分了。
两人一路闹着笑着,马车迅速朝山上跑,经过一段窄道时突然停住了。
车内两人险些撞到车厢。
不等携香问情况,外头一名护卫禀报,“夫人,前头有辆拉货的板车横在路中间,挡住的路。”
央央记得,上山的路宽阔平坦,没有特别狭窄的地方呀!
她掀帘子朝外看,原本的土坡路垮了一半。
横在路中间的板车,大约是车上货物太重,前头是个拐弯口子,一时没掌控好力度和方向,一个轮子嵌进旁边的枯草里。
一个带着斗笠的农夫拼命的朝外拉车,可车子纹丝不动。
携香也看见了,吩咐两名护卫过去帮忙将车推出来。
山风呼啸,车帘子随风荡。
央央朝远处的人投去一眼,远远的,帘子回落时对上了那人一眼。
宽檐斗笠下,是一双鹰锐的眼泛着冷冷的光。
就在这一刻,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她悄悄牵住携香的手,暗自想着:不怕,随车的四名护卫都是相府高手,就算那人有问题,对付一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携香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央央?”
央央紧盯着那农夫的动作。
“姐姐……有危险!”
就在她话音落的一瞬间,那名无助的农夫从车旁边抽出一把锃亮的刀,毫不拖泥带水地插进其中一个护卫的腹部。
另一人离得稍远,看到危险,立刻弹开了一大步抽刀警戒,大喝一声,“有刺客!”便与那杀手缠斗在一处。
马车旁另两名护卫拔刀护着马车,警惕还有其他刺客。
不料,不知从何处射来一粒小石子,打在马屁股上,马惊了,仰天嘶鸣一声,撅蹄子直往前冲。
顷刻间,山摇地动,央央的头撞到了车壁上,一阵眩晕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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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暗箭直插车夫咽喉。
前头的路被挡住了,一边是半崖,稍有不慎马车就会掉下去。
央央甩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眼见着失控的马车要冲下断山,她闭着眼,咬牙拽着携香一起跳了下去。
“哎呀——,救命呀——”
携香毫无准备,突然掉下车,吓得鬼叫不止。
两人沿着草坡翻滚,撞到一棵歪着长的树干上。
肩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央央顾不上疼,抬头望了一眼崖边,刚才那个车夫立在上头,手里垂着尖刀正盯着她们看。
方才的几个护卫已经被解决了吗!
再次对上那双眼,央央害怕极了,她忙不迭想拉着携香逃。
携香的脚崴了,脚踝那里阵阵疼痛,坐在地上动不了。
她推开央央,“你先走吧!快走,别管我了!”
她不光脚痛,衣裳也被旁边的蒺藜挂住了,想走也难得走,再说,这个人未必是冲着她来的。
对方只有一个人,两个人分开,他总不好两个都追,总能活一个。
央央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不再耽搁,提着裙子往密林里跑。
这断崖底下没有路,处处都是枯萎的荆棘,她的裙子有些阔,时常被挂住。
她不敢回头望,慌不择路朝山里深处跑。
既希望那个杀手能追来,又害怕他追来。
山中疏风穿透松林,发出阵阵悲鸣。
央央望着迷茫的前路,山里野兽多,就算不被杀手追上,若是遇上野兽也能将她吞了。
她好害怕,好想哭,可又不敢哭。
若是情绪溃散,她一定逃不出去。
哥哥,央央好怕!
央央沿着山涧往下跑,底下不远处是一条河,央央脱下身上的棉衣和裙子,趁着杀手还没追过来,奋力朝河中扔去。
企图为伪装成落水溺死的假象。
然后沿着河边朝上游折返回去。
那杀手站在路边上看央央往山下跑了,没管携香,转身也往山下走。
等人走不见影了,携香叫小松鼠,摸了摸它的头,“老伙计,帮最后一个忙,叫你的子孙们帮忙去找央央。”
小松鼠扭头不屑,携香揪着它的大耳朵扯了扯,“你去不去!不去烤了你!”
这犟种非得言语恐吓一般才不情不愿,拽下携香腰间的零嘴荷包跑远了。
“嘿,你这小东西,要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