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医院

第21章 医院

铁忠当场被吼得大脑短路,在他心里墨松一直是文质彬彬的人,前段时间在医院照顾他的时候更像个小媳妇似的,没想到爆起粗口来如此凶悍,好在手机的声音不是外放,护士和医生正在为那个被烧伤的男人处理伤口,都没有看过来。

铁忠捂着耳边的手机小声说:“我正在回医院的车上。”

墨松那边气呼呼的,看来这回是真的发火了,旁边似乎还有一个男声,铁忠觉得有点耳熟,又问:“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墨松没好气道:“除了你那个好表弟还有谁,我把被子一掀开就看见他窝在床上睡得正香,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忠说:“我不是之前跟你说过吗?今天下午会有公交车被纵火,我有点不放心……”

“冯于海不是已经派人去注意了吗?你还跑出去干什么?”墨松说,“你自己的伤都还没好透,再这么折腾小心留下后遗症!”

铁忠却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放心吧,我身体经操得很,又不是女人碰一下就碎了。”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救护车角落里的地上靠着车壁,一个护工对着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轻声嘘了一下,铁忠连忙又闭嘴了。

墨松:“怎么不说话了?”

铁忠调低自己的音量道:“我在救护车上,护士叫我别吵。”

“你受伤了?”墨松登时紧张道,“严重吗?!”

铁忠下意识摇头说:“不是我,是这部手机的主人被烧得重伤了,听你之前的说话他应该叫周源对吧。”他说完又发现自己摇头对面也看不见,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墨松仍然紧张不减:“他被烧伤了?”

“是啊。”铁忠又看了眼担架上的周源,他的手腿部分都被烧得黑成一团,隐隐有血液从下面透出来,铁忠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连忙转移了目光,朝手机里道,“他的情况十分不乐观,依我看不是休息个一两天就能好的。”

墨松便说:“那我现在就打冯海亮的电话,叫他过来,救护车是哪家医院的?”

铁忠看了一下护士胸前的标志,意外地发现居然跟自己住院的医院是同一家。

“跟我住院的是同一家。”铁忠说道,墨松于是把电话挂掉了。

救护车顶着红光闪烁的警报灯一路直冲,路上红绿灯什么的根本不理,几次从车流量大的十字路口冲过都惊得铁忠一身冷汗,这救护车的司机的技术要求也太高了,万一玩脱就是一车人全部陪葬。

所幸有惊无险地到了医院门前,铁忠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天空有些微微的晕眩。

车外已经早有急诊科的医生等着了,见救护车一来便纷纷围上来,将车上的男人七手八手地抬下来,放到移动的病床上推进了大楼。

铁忠仍然呆呆地看着天空,一个小护士见他的行为奇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护士有点紧张了,铁忠的手还是血淋淋的,她担心地询问道:“先生你还好吗?”

铁忠张开嘴啊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随后又揉了揉鼻子,回头说:“我没事。”

护士:“……”

“我的手还在流血。”铁忠苦笑道,“能帮我包一包吗?”

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跟我来这边吧。”

她带着铁忠走进了医院大楼,楼外还停了很多其他救护车,小护士一边走一边骂着纵火的人,铁忠从她嘴里得知这次一共有三十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只一家医院根本不能应付如此多的伤者,当时去现场的救护车还有其他医院派去的。

令人欣慰的是除了在公交车上当场被火烧死的三人外,再没有一人死亡,不过铁忠看周源那伤势,仍然放心不下他,要算伤势最重的,也非他莫属了。

小护士带着铁忠拐过了一个弯,瞬间就看见一群人站在医院的走廊边上,有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有的是烧伤,有的是被划伤,伤口不算很严重。

铁忠认得这些人,他们都是今天下午乘被纵火公交车上的平民。

有的呆呆地站着,眼神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的一边低声抽泣一边给家里打电话,不时有伤者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然后马上又有一个人进去。

小护士说:“你的伤势不算太重,不过刮破了手该去打针破伤风,里面会有人帮你包扎伤口的。”

铁忠感激地道了声谢谢,小护士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铁忠跟在众伤员们后面,等着顺序轮到自己,他前面是个看上去快六十的老人家,正躬着身子不停咳嗽,铁忠看见他的手臂上起了个硕大的水泡,脚上的裤子也被刮破了,边缘处沾着血,已经干掉了。

老人家觉得自己面前一暗,发现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了然后回过头来,看见铁忠后便惊讶地指着他。

“你……”老人家颤颤巍巍道,“你是那个砸车门的小伙子……”

铁忠脸一红,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记得自己,老人一说话旁边的人也都看过来,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感激。

正好又一个伤员从里面出来,老人连忙让开一步,揪着铁忠的衣服把他往诊室里推。

“小伙子,你受伤了,还是先进去吧。”老人说着,前面的人也都纷纷让开来,铁忠推辞了两句众人仍然坚持,他觉得自己再推让反而会显得矫情,于是也不客气地进了诊室。

“什么名字?”里面正坐着一名医生在桌上奋笔疾书,听到有人进来连头也不抬,只请了请手示意人在办公桌前的小床上躺下。

铁忠乖乖地照做了,并且回答道:“铁忠。”

医生这才抬头,走到铁忠身边问:“伤哪了?”

“手。”铁忠举了举自己的胳膊。

医生拿着水笔拨了拨,淡淡说:“伤口不是被烧的,普通割伤,先打针破伤风吧。”铁忠早有心理准备,闻言点了点头,又朝里面的隔间高声道:“小白,先给这人做个皮试。”

隔间是被布帘隔开的,里面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铁忠听在耳朵里不禁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那人走出来,铁忠与她对试,两人便双双石化了。

女人正是之前被铁忠评价为凶护士的小白,她本来拿着药物没什么表情,在见到铁忠的那一瞬间愣了片刻,然后爆炸般尖叫道:“是你?!”

铁忠被那一嗓子叫不清,门外也有许多其他伤员好奇地往里看。

“你能小声点吗?”铁忠苦笑,“凶巴巴的样子小心嫁不出去!”

小白于是更大声地尖叫道:“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这臭男人什么事啊?闲事管得可真多!”

这下好了,门外的伤员们被彻底地吸引过来,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铁忠见事情要大条连忙道歉:“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你的。”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每次都是这张嘴闯祸。

小白把药物啪一声重重放在桌上,叉着腰杏目圆瞪:“那你就是有意的喽?!”

医生低喝道:“小白!”他走过去关上诊室的门,把那些八卦的眼睛都挡在门外,回头满脸严肃说:“工作时间不要说无关事情!”

“哼!”小白冷笑一声,她拿起一支针管,阴森森的看着铁忠,随着药液化成一根透明的抛物线落在地面,她的嘴角也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铁忠时到此刻到真正感觉到了后悔,他躺在床上有些害怕地往后面缩了缩,小白阴笑着一步步地逼近他。

从小以来铁忠最害怕的就是打针了,连墨松面对针头的时候都比他要勇敢得多。

小白:“不要动哦,小心针头断在里面都拔不出来——”

铁忠寒毛一竖,紧张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随后又听见医生道:“小白,不要吓唬病人,动作快一点,外面还有其他人。”

小白哦了一声,也不再磨蹭,直接走上前拿起铁忠的手,用针头挑起皮肤轻轻地将药水注射下去。

铁忠在自己被针头扎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手腕处上的一点火辣辣地开始胀疼,片刻后觉得疼痛越来越大的时候一只手却拍了拍他的头,说:“行了,赶快起来,去外面等十几二十分钟,感觉有什么不对再进来跟我们说。”

说话的正是小白,铁忠如蒙大赦般爬起来就往外面跑,他拉开门,一群扒在门上的人轰隆隆地摔进来一片。

铁忠:“……”

小白:“……”

医生头也不抬:“下一个。”

铁忠无聊地站在医院的走廊边上,他捏着自己的一只胳膊,手掌上的血已经停流并且结了一层痂,而在手腕处鼓着一个黄豆大小的疱,那是做皮试形成的,为的是观察铁忠会不会对青霉素过敏。

他一想到等下还要进去挨上一针内心就十分纠结,心里正煎熬着,突然听见走廊一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铁忠抬头一看,就看见一脸怒容的墨松身后跟着自己表弟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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