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投宿
小二麻利的烧了热水来,贮了大半黄桶。
澡桶在屏风后面,小姑娘此刻正坐在那张柳木靠背椅上,晃动着光脚丫。一手托腮,两眼正好奇的打量这间屋子。
小二来送水的时候,也曾嫌弃的瞪过她几眼,生怕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给弄脏了屋子。即使这屋子原本也算不得多干净。
小姑娘却对一切仿佛视而不见,只顾着自己玩。
等待景天洗完穿戴好出来时,只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旁边还淌了一滩的口水。景天站在旁边看了两眼,想要叫她上床去睡,可她一身没个干净处,也是不行。只好叫了小二来,重新换了一桶水。他叫醒了小丫头。
“有热水,去洗个澡吧。”
小姑娘迷糊的揉揉眼,不过很快就明白景天说什么。几下子脱了衣服。景天想,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有什么男女意识,在他面前竟一点也不避嫌。小丫头很快的就钻进了桶里,水温正正好。身上的伤口仿佛也没那么疼,此刻的她竟犹如置身于仙境般舒适。心想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等到她光着脚丫子出来时,木地板上立马印下了她小小的脚印,这洗了相当于没洗。景天微蹙眉头,见她头发还滴着水,便拿了条干净的巾帕帮她擦着水渍。
小丫头乖顺的低着头,偶尔景天用力大了,扯着了她的头皮,小丫头也一声不吭。
景天见她身上没件像样的衣服,又是赤脚,难怪不得到哪都把她当叫花子。不管是不是叫花子,他看着也不顺眼,便对她说:“你乖乖的呆在这屋里,想睡就去床上睡。我出去一下。”
小丫头闻言,立马清醒了。眼巴巴的看着景天,生怕他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自己再次被扔下。
景天走到哪,她就跟着到哪。景天磨不过,只好对她道:“我衣物都在这房里,难道还要跑了不成?你帮我看着,我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要是听话就不赶你。”
小丫头点点头,乖乖的坐回了那张椅子里,目送景天出去。又好好的带上了房门。
景天这一去回来时就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正好楼下也有吃的,便叫了两碗面条让送到楼上。
打开房门一看,小姑娘哪里睡了,正乖乖的等他回来。或许是盼得久了,脸上有些焦虑,等到门开的那一刹那,见到了景天,立马撒着脚丫子就迎了上来。欢喜的神情从眼角荡漾开来,就如见到自己亲人般高兴。
不多时小二送了两碗面来,景天先吃了起来。小姑娘看了眼跟前这一碗,没有叫她吃,她也乖乖不动筷子。
景天有些纳闷,问道:“你不饿么?”
小丫头点点头。
“那就吃呗,别放糊了。”
小丫头拿着筷子拌了拌,碗里还卧了只荷包蛋。也不知是何故,她看见这只鸡蛋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小心的将鸡蛋撇在一边,只挑面条吃,又呼呼的喝了汤,心满意足。
景天见她不吃蛋,也不好再问她,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哪知小丫头却突然将荷包蛋拨到了景天的碗里。
“我也有已经吃了,这是你的。”
小丫头摇摇头,依旧回刚才打盹的椅子上坐好,一副乖顺的样子,就是不肯吃蛋。
景天猜不透小孩子的心思,更何况还是个小姑娘。他将一卷东西给了她。
小姑娘打开一看,一块靛蓝的麻布,里面还包了双黑布方口鞋子。
“没有找到卖衣裳的地方,只好买了块布料。这鞋子也不知合不合脚,你总是光着脚丫子跑也不合适。那路上棘刺一类的也多,不小心就给划伤了。”说到这里,景天突然蹲下身来,捧起小姑娘的一只脚在灯盏旁边看了看。
不出他所料,果然不满了不少的血泡,说不定已经钻进了不少的刺。针到是容易寻的,褡裢里还收着师父送他的一副银针。
他拈着针,慢慢的替她将一些小刺给挑了出来,又上了一层不知什么药粉。只是一阵阵的刺疼。景天又极其熟稔的用干净的布条替她将两只脚都好好的包裹起来。
等他收拾好一切,让她去睡觉时。却见小丫头泪流满面,只好安慰道:“这药固然有些疼的,你忍着点儿。明天就好了。从明天起不许不穿鞋子了,知道吗?”
小丫头一面拿衣袖擦泪,一面点头。哭着哭着已经变成了抽噎。景天弄不懂她。折腾了大半天,他也早就累了,想要好好的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计议吧。
他抱了小丫头去床上躺着,自己也胡乱的躺到了另一头。睡床,仿佛是三天前的事了。等到整个身体放松开来,才觉得身子骨都在酸疼。这年纪轻轻的看来也经不住。
脑中没有过的多别的思想,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睡意朦胧中,突然感觉有人往他身边挤了挤,还模糊的听得一句:“我感冷!”
景天也是迷迷糊糊地,直到睡了个大天亮。
等他睁眼时,窗户也已经染黄,看样子太阳已经出来了。也不知什么时辰,还得继续赶路,再也耽搁不起。
和他同睡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起来了。正拿了把梳子坐在那里梳头。不知是不是多日没梳理的关系,弄了好一阵也没弄通透。
景天忙叫她到跟前来,景天替她梳理了几下,打结的地方总算都顺溜了,没有头油什么的,头发很稀疏又枯黄。景天倒简单的替她扎了个辫子拖于脑后,找了布条缠在发梢。这大热天的披散着头发倒不像个事,还容易长痱子。
脚上穿的是他买的新鞋,衣服还是破烂的旧衣裳,那块布料暂时还变不成衣裳。不过这么简单一打理,倒也顺眼了不少。至少不会被人当成叫花子。
景天和她说:“你是哑巴没法回答我也没关系,有些事我必须得和你说明白。”
小姑娘两眼滴溜溜的看着景天,她一点也不傻,心里几乎已经猜到这位好心的大爷要和她说什么。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失落来,渐渐的垂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