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罪臣流放

一辆囚车“嘎吱嘎吱”的行驶在荒凉的小道上，囚车里的犯人披头散发，杂乱不堪，脖颈和手脚都被戴上了重枷，此刻他歪倒在囚车壁上，脸颊发红，唇部干裂，气息微弱，仿佛马上就要不行了。

“求求你们，给他点儿水喝吧，求求你们了！他可是三皇子啊！”

身着粗布烂衫的小奴才跪在地上，不停的朝押送两人的小吏磕头。前几天刚下了雨，泥水筑成的地里泥泞不堪，转眼间，王长锦瘦削的不成人形的脸颊，额头，嘴角，到处都是污水，整个人就像从泥地里挖出来似的。

一个多月的风霜磋磨，折磨的年幼的王长锦，犹如皮包骨。

囚车里的犯人是当今的三皇子章若远，一个月前，皇帝猝然崩逝，太子即位，皇子时期，太子与三皇子斗的头破血流。太子即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三皇子发配南陵，随同一起被发配的，还有三皇子宫里的小太监王长锦。

这段时间，阴雨绵绵，前几天下了场雨，三皇子淋雨，受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眼下又发起了烧。

负责押送他们的是两个小吏，押送犯人流放是个苦差事，这一路上既没人说话，又没事可消遣，就是走走停停，生气了用鞭子甩犯人几下，至于三皇子是不能打的，虽然被流放了，但是好歹也是个爷，但是王长锦就不一样了，他只不过是个腌臜奴才，就算是打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三皇子，他快不行了……求你们了……”

王长锦膝行几步，抱住了其中一个小吏的腿，哑着嗓子。

“求你们……给他点儿水……”

被他抱腿的小吏一脚把他踹开，骂骂咧咧：“去去去！滚一边儿去！都快死的人了！喝了水有什么用！滚开！”

王长锦又手脚并用爬了过去，重新抓住他的腿，“水，给我水……”

另一人不耐烦道：“不就是要水吗？给他得了，省的他一直烦咱们。况且上头让咱们把人好好的送过去，要是死了也不好交代。”

那人把腰上的水壶解下来，扔给王长锦。

“给给给！拿了水壶离老子远点！”

王长锦扬起头，一把捧住水壶，转身就往旁边的囚车处走。

他跪在囚车外，将水壶往章若远嘴边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嗓子哑的犹如破锣：“爷，起来喝水了。”

章若远只觉得浑身酸疼，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目所见是一张脏污瘦小的完全看不出五官的脸。

只依稀能辨出，他年纪很小，大概十二三岁。

当年他当皇子的时候，恩宠过不少奴才，但是他落罪后，没有一个愿意跟着他的，除了这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小太监，愿意跟着他，大老远的从繁华的京城，流放到瘴气遍布的南陵。

王长锦见章若远醒了，漆黑明亮的眼睛炯炯的望着他，章若远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明亮的眼睛，好像无边黑暗中出现的那一抹光亮。

王长锦小心翼翼的扶着章若远，另一只手将碗里的水凑近。

看到水壶里的水流入章若远困渴的嘴里，润湿了他干裂的唇瓣，王长锦脏兮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王长锦一点一点耐心的全部喂进他嘴里，喂完后，章若远重新昏睡了过去。

“您一定要好起来啊。”王长锦抿着唇，盯着章若远那张苍白昏睡的脸，轻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