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我真的很羡慕你
闻听此言，万锦风没有急着开心，反而疑惑问道：
“娘不是说……这些银子是用来还债的吗？怎么……用在我身上？”
金莹莹笑着道：
“债当然是要还的，可这苦工也不能让你做一辈子。
现在你年少，身体倒是还扛得住，可年纪大了呢？
所以还是有个自己的买卖才好。
况且，若是经营得当，你赚的更多，岂不是可以早日将这债还清了？”
金莹莹可不是惯孩子家长，打算和万锦风的旧账一笔勾销。
不过到底是自家孩子，也不能只看着他吃苦。
所以，她与药生尘商量了几次，才定下了这个计划。
恰好林中鹤在镇子上人脉广，已经替他们寻到了一家好地段、价钱又不是太高的铺子。
但金莹莹没有直接拍板，而是先来询问万锦风的意见。
其实，就算今日万锦风不来找她，她也会去找万锦风说这事儿的。
“娘说的有道理。”
万锦风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儿。
他也挺怕金莹莹会不让他还剩余的债务了，那样他心里会永远过不去这道坎儿的。
更何况，这道坎儿里，还有一条人命……
“行吧，不过娘可不可以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想去找家羊肉馆子去做活儿，跟人家学学怎么经营，好吗？”
“没问题。”
金莹莹微笑点头，她原本打算让无业游民但江湖经验丰富的林中鹤过去帮忙，没成想三儿子的打算更加周到，便听从了对方的意见。
孩子们都长大了，她也会帮着他们逐个自立的。
至于自己想要的那个小孩……
想起自己受了一点伤便倒在自己面前，连魂儿都吓掉了的男人，金莹莹不由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算了，不要了。
她不要孩子了，余生，有药生尘相伴就足够。
掂了掂手中的银钱，金莹莹提脚迈步，正准备回屋去将三儿子的辛苦钱妥善放好。
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哑的轻唤：
“莹莹。”
有时，陶潜也会学着药生尘，直呼金莹莹的名字。
被金莹莹严肃教导了两次之后，这毛病便没再犯过。
现下怕是睡昏了头，竟又开始对她直呼其名。
金莹莹疑惑回头。
却见陶潜不知何时，已然起身坐起。
此时，正两手撑着床沿，定定的的望着她。
那丽致眉目藏在阳光未能到达的晦暗阴影里，眸光阴郁而冷淡。
金莹莹反应了几秒，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戒备的微微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钱币。
有些锋利的铜钱边缘硌得她的手心生疼。
但这对于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件趁手而杀伤力十足的武器。
“你醒了？”她问，问的又好像不止是一个问题。
陶潜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她对自己戒备十足的样子，眼底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轻嘲。
自己费尽心力没有得到的，竟是在变傻之后，轻易便得到了。
傻傻的他，才可以尽情的靠近她、追随她、享受她的关心与爱护。
尽管不那么多，却已经是曾经的他求之不得的奢侈品。
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变傻之前的、变傻之后的……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陶潜有些难以承受的垂下了头去，捂住了脑袋。
金莹莹却以为是自己之前下手太重，导致对方至今仍是没有痊愈。
她立刻语气诚恳的道歉道：
“对不起，是我失手伤了你。我出手很重的，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怪你。”
陶潜微抬手打断她的道歉。
他自嘲的轻笑了一声，道：
“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
金莹莹瞬间瞠大了双目，不敢置信的瞪视着眼前的男人。
夺舍了吧？这家伙一定是被谁夺舍了吧？
不然的话，依照陶潜本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己曾经所做的那些事是错的呢？
他可是打着‘爱’的旗号，总觉得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呢！
她的表情明显取悦了陶潜。
因为在以前，她面对他时，永远是波澜不兴的淡漠。
看来他的醒悟，已经远超所值。
陶潜耐心的解释道：
“我那样的对待你之后……你却还能不计前嫌的救下我，照顾我，还带我回家，我很感动。”
金莹莹微微蹙眉，澄清道：
“那不是我不计前嫌，而是你当时救了我一命，我回报给你的而已。”
“你总是这样……和不想纠缠的人总是算的极清……”
陶潜轻柔的发出叹息。
他放下手，抬起头，重新凝眸看向金莹莹。
这一刻，褪去了所有的凉薄本性与捕食者般的侵略性，他堪称温柔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轻言细语的、像是生怕会惊扰她一般的问道：
“往后余生，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不过，临走之前，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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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在前世，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有没有那么一刻、或是一秒钟、一瞬间……
喜欢过我？”
……
陶潜的清醒出乎了药生尘的意料，陶潜决定要离开金莹莹，更是惊掉了药生尘的下巴。
他以保护者的姿态将金莹莹护在自己身后，充满敌意与怀疑的扫视着已经简单打包好行李、甚至已经托金莹莹备好了一匹马的男人。
余光扫了一眼一只手已经握紧腰间佩剑剑柄的药生尘，陶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
“占了我这么多便宜，怎么，是怕我报复么？”
说的是药生尘让他管自己叫‘爹’的事。
药生尘却是抿紧了薄唇，沉声道：
“我不怕你报复我，但你若敢再伤她分毫，我定与你玉石俱焚！”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喉结微微颤动，显然是又想起了陶潜曾经掳走金莹莹一事。
药生尘如临大敌、一副紧绷到了极点的样子。
陶潜定定的瞧了他一会儿，忽然正色道：
“药生尘，我真的很羡慕你。”
“什么？”
“我羡慕你可以得到她的一切，而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到底输在了哪里，我到底有哪里不如你，以至于……
以至于，连她一秒钟的喜欢，我都得不到。”
药生尘不说话。
因为曾经的他，也未敢肖想过金莹莹有朝一日会喜欢上他。
高悬夜空、辉光浮动的美丽冷月，又怎会被一人所独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