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希望如夏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正轨,面对季言三天两头的纠缠,苏夏竟已有些习惯,有种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这天,苏夏又被季言拉了出来,说要带她去个地方,一大早开始又是飞机又是长途的,累的她半死,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苏夏面对着眼前四面环山的小村寨有点脑袋短路,村口围着一群人,老的少的,还有小孩手里还拿着一把把的小野花,看似是来迎接他们的。
苏夏一头雾水,”季言,我没想到你的祖先居然住在这里,原来你也是苦孩子出生啊。”她以为季言是带她来看自己故乡的。
”我说苏夏你脑子能不能再有想像力些,爷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好不好,好好追踪下族谱,说不定祖上还是皇亲国戚呢!!”
”那你折腾我一天,带我来这里是几个意思?”
季言神秘的笑笑,”先过去吧。”他拉着苏夏大步走过去。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村民们参差不齐的喊着,两个小女孩拿着花走上前递给苏夏,脸上是山里人特有的纯朴和纯真。
苏夏稀里糊涂的跟着季言在村长的招待下吃了晚饭,这应该是他们这里招待客人最好的菜了,一只老母鸡,一碗炒鸡蛋,一条清蒸鱼,和这里的野菜。苏夏留意到围观的大人孩子眼里都有羡慕的神色。
更有的小孩子不停的舔舌头,所以她将一整只鸡都分给了孩子们,看孩子们吃的满脸都是油,她开心的笑了。
季言倒也不像吃不惯的样子,跟村长边聊天边喝着这里他们自己酿的果子酒,菜也吃的津津有味的。
从他们的谈话间苏夏大概的了解到季言给这个落后的山村捐了钱,还盖了小学。他们称季言为大恩人,三句不离谢字。
村里人都玩到很晚才散去,小孩子们喜欢围着苏夏转,一口一个苏姐姐,叫的苏夏乐呵乐呵的。苏夏给他们讲城里的故事,跟他们说要好好念书才有出路,孩子们听的很认真,也很向往苏夏口中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城市实在是太美好了。
村长家算是这里最好的房子了,也只是一个小屋子,里面一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杂物间,还有一间很小的小房间,是村长十岁的儿子住的。村长自告奋勇把自己的住所让出来给了季言跟苏夏住,自己则带了老伴儿子住到了别人家里。
季言自然要跟苏夏在一个房间睡,苏夏哪肯,季言就说,”难不成你让我这么个个子住到村长儿子的房间去?”
季言一米八几的个儿,估计钻进去都困难,苏夏想了想他也总算做了件好事,默许了他可以睡在地上,季言看了眼黑漆漆的地面,二话不说钻到了床上,他淡淡的说,”要么我们一人一半睡在床上,要么我们先干点什么再一起睡在床上。你选一个?”
苏夏识相的收回了准备踹上季言的脚,尽量靠着里面开始睡觉。
她哪里睡得着。
一天下来她还莫名其妙着呢。
”季言,你能跟我解释下今天的事吗?”
”正如你看见的那样,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不明白,你看着一点都不像善良的人。”
”嗯,人总得积点德,反正你也说我钱多。”
”那你拉我来做什么,我公司还有一堆事呢!”
”我又不是雷锋,我总得找个人见证下我的善举吧。”
”。。。。。。好吧,我不想跟你讨论下去了。”
黑暗里,季言毫无睡意。季言了解到苏夏赞助了一些贫困儿童上学,所以他才会想到做慈善。现在季氏的头等计划就是季言吩咐下去的以苏夏的英文名字命名的”夏日基金”计划。
季家的影响力那么大,这个基金一启动就引起了业界的响应和追捧。而苏夏最近忙于一个计划案根本无暇关注别的,而且季言也有意的封了舆论的口,所以苏夏根本不知道。
季言不准对媒体公开是因为他觉得这些只是为了苏夏而做,他不希望被别人讨论是好是坏。树大招风,他更不愿意将苏夏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如果说非要让苏夏同他一起站在媒体前,他只希望是他们结婚的时候。
只是这片只为苏夏的心意,苏夏你可接受?
这个村庄是基金的第一个眷顾者,明天就是希望小学的开学典礼,所以季言想苏夏亲自看见以她名字命名的小学正式开学的那一刻,季言希望这可以让苏夏高兴。
季言听见苏夏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累了一天大概早就困了。季言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从背后轻轻的抱着她,像是在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般。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间可以停下,这样苏夏就永远只属于他了。
第二天当苏夏看见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夏日小学,当苏夏看见穿着整齐校服带着红领巾站在国旗下唱着国歌的孩子们,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一度湿了眼角,但是强忍着不愿意流下泪来。直到跟孩子们告别,孩子们不舍得拉着她的手,稚嫩的声音围在她的耳边,”苏姐姐,你还会再来吗?”
”苏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去你说的那个城市。。。。”
”苏姐姐,我会想你的。。。。”
。。。。。。
苏夏坐到车上,眼泪还不停的往外冒,季言笑着说,”你看上去很喜欢小孩子么?不急,等我们结婚了,生他七个八个,可好?”
”滚。”
回到城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见识了大山里的质朴贫困,再看京城的纸醉金迷,苏夏真觉得他们这些人不知道祖上积了什么德,才换来这世的无尽铅华。
季言将苏夏送回家,苏夏累了一天洗完澡准备睡了,没想到却接到了顾晓的电话。
顾晓说,苏夏,我们见一面吧。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顾晓说的地方是他们学生时代经常去的地方,在大学附近的一家甜点餐厅。
那时候苏夏很喜欢这里的甜点,他们在一起后,苏夏经常拉顾晓来这里,她吃冰淇淋,顾晓看书,经常一坐一下午。
再次踏进这里,苏夏有些惆怅,这里没怎么变,只是曾今的老板娘换了个年轻的小姑娘。
这里也同他们一样,物是人非。
顾晓坐在以前他们经常坐的位置上等她,他的对面放着她最喜欢吃的哈根达斯。苏夏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她冷着脸走过去,将冰淇淋往边上推了推,“顾总找我什么事?”
“苏夏……,”顾晓的脸上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无奈。
“我原本想就这么回欧洲,现在的生活很适合你。可是我总觉得不甘心。”
“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债也还了,可以安心了。”苏夏冷笑着说。
“听我讲个故事可好?”
苏夏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上的苹果手机,将屏幕锁了开,开了锁。难免有些烦躁。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是真的讨厌你。或者是讨厌你们这群人。你们总是那么随心所欲,动不动一掷千金。你记得你第一次送我的名牌球鞋吗?我当时生气的还给了你,你根本不知道你用来买那双鞋的钱是我半年的生活费。”
“你只知道我的确没有钱,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的生活比你想象的困难的多。我妈在我三岁时就去世了,爸爸嗜赌如命,我一直靠亲戚接济。我爸欠了很多钱,没钱还他就去求亲戚们借给他,久而久之,亲戚也对他失望至极,不再给我们一分钱。我六岁那年饿到胃痉挛差点没命,是邻居发现将我送去医院,而我爸也在那天被追债人活活打死。”
“出了院我就被送去了孤儿院。在那里生活了将近五年才被现在的父母收养。我的养父母并不是很有钱,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可是他们很善良,乡下人总希望有个儿子可以养老送终,但是我妈有病不能再生育。所以他们领养了我。他们有个亲生女儿,比我小,身体一直不好,他们光是负担她的医药费就很吃力。所以我中学开始就自己打零工贴补家用,乡下没城里管的严,像我这样家里没钱出来打工的未成年有很多,做的也大多是脏活累活,我在工厂打过工,扛货物扛到腰都直不起来,一天下来也不过块钱工资。我也在餐厅做过服务生,大冬天的洗盘子手洗到烂也不过几十块钱。。。。。。。”
”后来我养父做了点小本生意赚了些钱,可以负担我们的基本生活,所以他供我上大学却不准我再去打工,后来就遇到了你。。。。。。你知道吗。。。。。。”
”顾总的童年真的是很让人同情。”
顾晓的话在最重要的时刻被打断,季言双手插兜站在桌子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此刻,他的眸子里更多的是隐忍的寒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夏惊讶地看着季言。
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将被揭开,可是却硬生生地被季言掐断。
”我一直都在啊。倒是你,作为有夫之妇大晚上的跟别的男人约会,你信不信我会很生气?嗯?”季言俯下身一手搭在苏夏肩膀上,眼神跟语气都透着阵阵寒意。
苏夏不知道,季言每次送她回去,都喜欢看她房间的灯灭了才会离开,有时候苏夏看文件看到很晚,季言也一直等着。今天看她又提了车准备出去,自然给他逮个正着。
”季言,别闹,你先走吧。”她想听顾晓说完,好像答案就在眼前,可是隔了一层纱,她隐隐约约有些头绪却还是看不真切,她迫不及待地想揭开谜底,所以显得有些急促。
这无疑惹怒了季言,季言的眼睛里仿佛要烧出火来,他一把拉起苏夏,作势要带她离开。
顾晓也快速起身抓住了苏夏的另一只手,眼神毫无顾忌的与季言对峙,似乎有无数闪电在他们之间流窜,周围的气氛异常紧张,周围的顾客纷纷撤离,怕被殃及池鱼。
“放手。”季言从未有的寒气逼人,这让一遍的苏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顾晓丝毫无惧,他将苏夏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言少,我说过,这是我跟苏夏的事。”
季言转眼看向苏夏,眼神凛冽,“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留下,我劝你考虑清楚。”
苏夏自然要留下,她不能被伤的不明不白,就算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他也得知道自己犯的那条法才会死的心甘情愿不是吗?
“季言,放开我。”苏夏说着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季言并没有打算放开,“很好。”
苏夏以为季言会放手,没想到季言上前就一脚踹在了顾晓的肚子上,顾晓摔到椅子上,椅子被压的散了架。
季言好歹也在部队待过几年,那身手在部队能招架的住的也只有极少数,更别说是完全没受过训练的顾晓。
季言将苏夏强行带走,苏夏不停的回头看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的顾晓,心里很着急,“季言,你放手!你放开我!!”
季言将苏夏拉出店门一把甩上自己车的后座,力气之大,让苏夏摔的一阵眩晕。
等苏夏爬起来季言已经将车门锁了狠踩油门冲了出去!
“季言,你放我下去,你自己说让我自己选的!!”
“我他妈的是让你自己选,但是老子没说会同意!”季言大声的吼了回去。
苏夏有点被吓到,这是季言第一次跟她扯嗓子,平时虽然他也老生气,不过就是瞪瞪她,从没像这次一般,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季言,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季言的心很痛,他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却毫不领情,还让他放过她!
“呵…放过你?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顾晓那小子哪里比我好!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
苏夏突然软下心来,季言对她真的很好,但是她对顾晓那么多年的执着哪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她当初爱的彻底,恨的彻底,却始终有些莫名其妙,一个人的真心真的可以伪装的那么像吗?如果顾晓对她都是假的,那她只能说顾晓的演技真的出神入化了。如今可以说明白,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弄明白的机会?
“季言,你没什么不好,是我配不上你。要怪只能怪缘分不够,谁让我最先遇上的是他不是你……”
“放屁!你他妈最先遇到的是我!是我季言!”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或许老天就是喜欢作弄人,明明让两个人相遇,却又要分离。
明明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他非要让一群人掺和。
兜兜转转,分分合合,谁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个怎样的悲欢离合。
人心其实是个最难掌握的东西,疼起来要人命,爱起来亦要人命。
他季言爱上苏夏,那苏夏就是他的。要么别再遇上,既然遇上了,在他看来,苏夏就是逃不了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