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五幕·寻神者
寻神者千辛万苦
寻觅的一颗沙砾
也不过时间的遗骨
风不再写诗只是混混沉沉的睡了去
沙海倒悬于天又一粒一粒缓缓落下
那是时间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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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是不清楚自己的命运该走向何方的,但是他起码能够回过头,看看自己所走过的路。
就像他曾经的独白:“我们”所走的路,是“自动阻断”且“延伸至未知”的。
从头到尾,都是“我们”,于“社会”中挣扎,勾勒自己的“梦想”,又说不出的讨厌这样的“表演”。
什么是表演,什么是挣扎,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都说人死之前会有一段走马灯,会回忆自己的一生。
但白莹举起枪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的只有一个词——约定。
毕竟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结局——虽然没有想过自然死亡但……
可能是在和勃艮第的婚礼上脑死亡,可能是坚持不住混乱的记忆与压力而自杀,再或者像战士一样在塞壬的炮火中死去。
总之,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当白莹扣下扳机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如果命运二字可以被简单的揣摩的话,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索然无味呢?
洛林也懒得想,他可不是那种会死命揣摩命运,试图将一切都握在手里的人。
“我这样会不会给穿越者群体丢人啊。”他苦笑着。
自己跟个没什么感情的机器似的,老是滥用勃艮第她们对自己的感情什么的……
去做自己的事情,去让她们担心。
照这么说自己也真是有够稀烂的。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还真是高高在上呢,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混蛋。
但说实话,这次的意外,似乎也怪不到谁头上了。
命运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对于世上的生灵们来说,就是无法阻挡的洪流了。
反正伴随着一切的戛然而止,洛林也悠闲了起来。
命运跟他开了两三次玩笑了,也就这次大了一点。
生活其实并不一定在故事的开头就写好了结局,也不是每个故事都会被命运写好结局。
突然终止的故事有很多,也许不差他一个。
但是剧目达到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怎么说都不对吧。
有些愧对自己的舞伴,又有些对不起舞台下的观众。
这大概也是洛林不怎么喜欢看故事,但又挺喜欢看故事的原因。
不过……
从了解故事的第一页开始,每每向后一页,距离故事的终幕便又近了一分。
每一天也是如此,别样的渐行渐远。
可是……
为什么我与故事同行之时,却又不想离开了呢?
惊天的白光闪烁,随后是地动山摇。
洛林觉得自己被命运摇晃了一下,然后被这家伙轻轻推了一把。
他转过身。
黑夜与黄昏在他的面前一同褪去,与惨白的华光对接。
就像是宣告一切的结束。
平静的荒诞。
他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忘了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他恶心的有些反胃——
站着,却好像倒下了。
世界倒悬。
光芒探入他的视线。
头顶是倒悬的恢弘的沙海,一粒一粒的沙砾坠落而下。
缓慢的,在远处形成一根连接天地的柱。
那里有一扇门。
门敞开着,是青草地,是欣然的阳光。
是脱离“死”的罪责的伊甸。
洛林让自己缓了缓,逐渐适应了这里干燥的空气和较低的气压。
真是奇怪,这两种东西是怎么结合起来的。
一边抱怨着,完全搞不懂情况的他,不由自主的,对着那扇门迈出脚步。
然后逐渐奔跑起来。
头顶的沙海像水一样波动着,可那根柱确实丝毫没有变化。
左右逐渐有被风化的结晶体出现,慢慢的,一点点变多。
可洛林是无心观察的,他只想去到那里。
“啪!”
他一撑面前的晶块,却由于常年没有运动,而导致猛地失衡,摔在地上。
有些狼狈的抬起头,他咒小声咒骂着自己的不小心。
但……晶块上映出了他的面孔。
那双眼眸此时却并非是熟悉的颜色。
而是如墨的漆黑。
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拴住了似的。
他猛然后退一步,跌倒在地,再然后仓皇的爬起来,向着门的方向逃跑。
可是结晶的碎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逐渐走了近,洛林才发现,天坠落的,并非沙砾,而是无色的结晶。
头顶的原来是碎片海。
玻璃渣子在某种昏黄的光线的渲染下,呈现出同样的昏黄。
它们映衬出自己的脸。
可其中,都是黑色的眼眸。
洛林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是黑色的了。
因为那个世界没有舰娘。
他停下了脚步。
对了,舰娘……
他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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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柱内的那扇门。
他缓缓走了过去。
轻轻嗅了嗅久违的青草味,他有些恍惚。
自己是多久没有享受过如此欣然的阳光了。
可惜身边还是少了点东西啊。
他伸手,轻轻关上门。
早就成了自己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了,你还在逃避什么呢?
我委实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现在我似乎已几乎不具有再应失去的东西。
所以。
洛林转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那惨白的地方,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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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天花板,但鼻头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共和国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直到过了很久。
她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悲哀的雨夜又多了一个。
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起来是已经经过治疗了。
于是她翻身下床……
一个踉跄。
她发现此时竟然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可明明这具身体是那么有力。
是了,自己的脊柱已经在那个雨夜被抽掉,然后敲碎了。
她觉得两眼发黑,想要呕吐。
可多日未进食,她只吐出了胃里的酸水。
嗓子火辣辣的疼,声带完全无法正常工作,甚至有液体狼狈的呛进了鼻腔。
自己有够无能的。
“啊!共和国小姐您……”女灶神惊呼道。
共和国抬起头,那破碎的眼神让见惯了生死的女灶神都觉得心痛。
“没,了,什么,都,没了……”共和国无神的重复着,声线也同样像是要碎了似的。
“我们正在努力救援,请不要放……”
她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像是来自记忆中回响的声音。
“你无法做到,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
“你根本做不到你许诺的事情!”
“法国废铁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就凭你的话,是无法守护这份希望的啊。”
“所以……”
对,逃跑,只要逃离,只要消失就好了。
只要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她就像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像被什么无情的恐怖追逐着一样。
共和国猛然撞开门口的女灶神,冲进昏暗的走廊。
“逃跑,逃跑,不是我们鸢尾人最擅长的东西么。”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真的很有用啊。”
“只要逃跑,那些厌恶的,不想见到的,就不会追上来了啊。”
“只要自己离开,这些重担就永远不会落下……”
她低着头跑上甲板。
“共和国小姐?!”是反击的惊呼。
但是无所谓了,皇家人,来嘲笑自己的罢了。
自己身上早就背满了罪责,不需要用嘲笑这种鞭笞来提醒自己。
只要一闭上眼……
只要一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