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绿我自己（七）
白雀毫不留情地给了颜慕青一个爆炒栗子。
都知道，感情这种事请并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够水到渠成的，白雀和颜慕青之间还存在了很多的问题。
白雀面圣，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回到院子的时候，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院落等待着他。
“颜慕青？”这家伙该不会生气了吧？
白雀皱着眉头，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他存在过的痕迹。
随手抓来一个侍女，白雀问道：“你看见颜大侠哪里去了吗？”
“颜大侠？是君后的师兄那个颜大侠吗？”侍女面对白雀的询问，也是一脸的懵，好像对于这个人并不熟悉一般。
白雀感到不对劲，“难不成还有别的颜大侠？”
“不不不，是因为黄统领和颜大侠并不熟悉，这样突然闻起来，很是令人意外。”
“废话少说，你就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侍女回想了一下，说道：“前些日子他进京之后，好像又回天山去了吧。”
白雀心头猛地一跳：“他昨天都还在这里的！”
“昨天？没有见过，婢女是负责这这个院子的，并没有看见颜大侠。”
白雀越发地感觉到不妙，连忙推开自己的房间，到处去寻颜慕青的贴身衣物。
颜慕青在他这里住了那么久，他的东西和白雀的东西已经混杂在了一起。但是白雀找寻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连枕头，也恢复了单个，就好像颜慕青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院子里找不到颜慕青的痕迹，白雀又自请进宫，到君后面前，询问当日抱玉关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但是凌青枫的回答令他失望了。
燕军势如破竹，将阅知国一举赶回了国界之外，并且在阅知国的阴谋得逞之前，被凌青枫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及时地将危险给扼杀了。
整个经历中，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那个从将来来的颜慕青。
果然就像消失了一样。
白雀看着宫外城前，那里燕雀成双对，在墙头欢喜雀跃，平安喜乐之中，却多了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落寞。
为了再次证实，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觉，白雀告假了几天，到天山里去寻找颜慕青。
那一个颜慕青与印象中的有一点不同，印象中的那个颜慕青已经彻底从天上被拉入了凡尘之中，一举一动已经有了一丝烟火气息。
而这一个颜慕青，举手投足之间，处处充斥着他所坚守的“道义”。
只一眼，白雀就确定了，这个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找我？”另一个颜慕青不解地看着白雀，满脸戒备，“你又想要搞什么花样？”
“今天不搞什么花样。”白雀看了一眼堂屋中坐着的逍遥散人，他记忆中，曾经有人和他说过，在他的那个时候，颜慕青的师父是死了的。
逍遥散人还活着，这到底算不算是在告诉他，那一个颜慕青并不存在呢？
遍寻不到，白雀回去，从日出到日暮，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
颜慕青高高兴兴地在准备着成亲所需要用的东西，却得知白雀到宫里去要退婚。
“啊啊啊，白雀真的……”颜慕青又气又无奈，默默地将东西放在床上。
等他站起身来的时候，他眼前一阵晕眩，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东西全部变了一个样。
不同于白雀的那个规规矩矩的房间，这一个房间是由竹子作为墙壁搭建而成的，再仔细看，好似是他自己在山间搭建的丛林小筑。
颜慕青感到不妙，急忙出门大喊：“白雀！”
眼前的所有景色，都是他曾经熟悉的。他和白雀来到这里，住了半年多，也是在这里，他回到了过去，遇到了另一个白雀。
颜慕青的声音随着空旷的山谷扩散开去，没有一会儿，一个带着风的身影掠过，一头扎进颜慕青的怀中：“青青！你回来了青青！”
“这是怎么一回事？”眼前的这个白雀，毋庸置疑就是那一个有些痴傻的白雀，颜慕青抱着他，手指僵硬。
他回来了，那白雀怎么办？
令他最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有，段红莲说的，他自己曾经许愿过，如果可以，他是不会回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还是回来了？
“有因就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寂静的山谷中，忽然传来一阵木鱼声。
“你是谁？”颜慕青戒备起来，将白雀护在身后。
丛林深处渐渐地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带着斗篷的男人，抬起脸的那一瞬间，颜慕青微微吃惊：“是你？”
“没错，是我。”
来人的脸渐渐清晰，赫然是段红莲那个人！
这一个世界中，路从游因为咒术的关系，被反噬而死，段红莲却因为护国有功，路陵游等人答应他可以做任何事情，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
段红莲摘下斗篷，扔掉木鱼，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有没有东西吃？我好饿啊。”
颜慕青：“……”
他起身回屋翻找了一下，找出两个大饼，拿出来给段红莲就着山泉水吃下去。
段红莲好像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吃得狼吞虎咽的，吃相十分的难看。没一会儿，两个饼都落肚，他拍了拍身上的饼屑，先声夺人：“事先说好，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颜慕青缓了一口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能够和我说的？”
段红莲琢磨了一下，说道：“我在猜，你可能需要用咒术换取一些东西。”
颜慕青眯了眯眼睛。
“你会回到过去，是因为你旁边这一位的功劳……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拿什么去换取了这一个机会。现在你回来了，对于那边的影响还在……”
段红莲停顿了一下，问出了一个白雀曾经问过他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之后，他要怎么办？”
“你果然知道怎么回事。”颜慕青有些生气。
明明自己在那边的时候，就问过段红莲，没想到他不仅仅不说实话，还骗他，以至于最后出现这种情况。
“想必你也见到了另一个我了，我可以保证的是，他并没有骗你，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跨越时空这件事太过严峻，故而不能透露过多。”段红莲将碗中剩下的水喝掉，抖了抖衣袖，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消除那边的影响，也可以不消除。”
“如果我选择不消除，会怎样？”颜慕青问道。
“不会怎样……或许他会记得你，或许他会渐渐地淡忘你，但这些都是假设的。”
颜慕青陷入了沉默。
白雀说过，他很担心他会回去。
他之所以不肯答应先成亲，无非是担心哪一天自己突然回去了，事情就会变得无法掌控。
“消除吧。”颜慕青甚至没有去问需要什么代价，就点了点头。如果这是白雀希望的，那么他就去做。
“对不起。”段红莲喃喃自语道。
随着咒语的响起，颜慕青和白雀两个人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风化在了风中，成了尘世间最为微小的尘埃。
他们彼此缠着彼此，从此再也不会分离了。
段红莲长叹一声，捡起自己的东西，也渐渐地消失在了深林中。
他没有和颜慕青说的是，当初颜慕青将自己的生命分了一半给白雀，而白雀却因为颜慕青对于从前的自己过于思念，而无师自通地将这一半生命换了颜慕青回到过去的机会。
颜慕青回来了，白雀就要消失，但是如果不将跨越时空导致的错乱给拨正，两个人都会受到地府最为严重的惩罚，直到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如果就此让他们消失，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们还能够在别处再次相遇。
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中，白雀从睡梦中惊醒，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
喧闹的都市之中，一个地理位置相当偏僻的贫民区，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守在这里。
其中有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混混，长得最为年轻，模样最为端正，却叼着一根烟，流里流气地堵在一个西装革履的先生面前。
“小子，将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西装男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这个黄毛，十分淡定地说：“同学，我看你才高中年纪吧？为什么不读书了呢？读书改变命运，你们现在在这里干这些不入流的勾当，将来可是会成为社会的败类的。”
“废话这么多，你又不是我的班主任！”黄毛显然被激怒了，骂道。
西装男依旧一脸淡定，仿佛周围围着的十几个混混都是假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现在年纪还小，或许是家里人对你不好，又或许是老师对你不好，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错，没必要毁了自己……”
西装男神神道道地念叨了好久，一直到太阳下山，众人竟然神奇地被洗礼了。
第二天，黄毛看着讲台上西装革履的某男，咬牙切齿：这就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