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但不是现在

“没什么难以置信的，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主管站起身来，将终端收起，毫不客气地驳回了Chesed的观点。

“唉，主管，你可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肯给我啊。”

Chesed佯作沮丧地叹了口气，又咽下一口咖啡，越过主管的身影，望向深不见底的走廊，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

“我们还需要失败多少次？

在最终见到光明之前，又该怎样习惯这黑暗？”

而主管像是没听见他的低语，低着脑袋，按下终端上“开始这一天”的按键。

设施内部的所有灯光随之亮起，走廊深处的黑暗也被驱散，照出了原本处在暗处的人。

“日安，Chesed先生...啊，还有主管。”那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从走廊走进了休息室，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你像只隐藏在暗处还不怀好意的啮齿动物。”

主管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到一起，准备回去自己的办公室，顺带呛了这个不速之客一句。

“真是抱歉，主管，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秋葵嘴上虽这么说着，但面上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与往常一样，带着浅浅的微笑，显得得体且疏离。

“没关系的，毕竟我跟主管本来就不会在这个时间待休息室里开会。”

Chesed并不清楚主管与秋葵之间更加深层的联系，他只知道主管似乎对这个员工有着不同于其他普通员工的感情。

“早安，祝你今天好运。”

但这不影响他正常回应对方的问好。

秋葵本想跟主管继续扯些有的没的，但见对方向自己丢了个“莫挨老子”的眼神，还隐晦地瞥了眼Chesed。

他便心领神会地向拎着空杯子就要跑路的Chesed搭话道：

“Chesed先生，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您传达其他员工的意思，您知道的，有些人并不善表达。”

Chesed顿住了身子，露出了专业的营业性微笑。

“哦？那我就洗耳恭听咯。”

“他们很感激您平时的照顾，认为能在福利部工作属实为人生的一大幸事。”

秋葵注意到Chesed听了之后，表情变得不那么自然，但迫于主管暗戳戳的唆使，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夸赞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您与其他部门的Sephirah不一样。您更加仁慈，愿意把我们的福利放在心上，在这家公司里，没人比您更关心我们了。”

听到如此直白的感激，Chesed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他忍不住轻皱起了眉，“...不，你错了。”

眼见对方要反驳自己，又听到主管的咳嗽声，意识到已经够了的秋葵及时出声道：“我只是想说，他们...不，我们真的很感激您，很抱歉耽搁您那么长时间，我现在就离开。”

他不给对方一点接话的机会，立马转身就走，仿佛一大早来休息室只是为了奉承Chesed几句。

而被奉承的Chesed却觉得像是有蚂蚁爬在身上似的不自在和难受。

“...好的，去准备一下工作吧。”

他想把秋葵叫回来，好好向部门的员工们解释解释自己是怎样的虚伪，但又没有那种魄力与勇气，最后也只是和往常那般，干巴巴地叮嘱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不知所措中想要喝点咖啡，却发觉手中的杯子里早已了无一物。

就算是凉掉的咖啡也行啊。

“说真的主管，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我都在安慰自己，至少我不像其他Sephirah们做得如此糟糕。”

他苦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空杯，似乎里边还存在着那苦涩的棕色液体。

“我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将每一天过得满足，因为他们总有一天都会死在这里...”

“去工作吧，Chesed，我很乐意听你说话，但不是现在。”

这还是主管今天第一次用缓和的语气来讲话，黑黢黢的眸子似乎会发光，被深蓝的灯光映照得格外透亮。

尽管他这么做明显是为了打断Chesed的倾诉。

Chesed愣了半晌，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带着印有公司logo的马克杯，离开了休息室。

主管盯着终端上的福利部，嘴里嘀咕道：

“马上就能完成目标了...不过还需要其他因素的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