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冰释前嫌(二)
红颜为谁而伤,珠泪缘何而落?
是谁,在苦涩中忍受煎熬?是谁,在伤痛中执守心归?
女为悦己者容,颜为仪己者开!
连珠泪落,如梧桐落雨,何也?千世一生,只为情故!秋叶飞落,草木零落,伤之,伤之,意恐美人之迟暮!
叶声寒飞透窗纱,堪恨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
最怕,最怕,你的眼泪……岳虎臣怕,真的很怕,铁血汉子当无惧,然而岳虎臣怕,他怕那一滴若小的眼泪!
铁血亦有柔情,英雄亦会气短!
三国,一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女人说好听点是衣服,直白些就是供男人满足**、生育后代的工具。如此,又安有地位可言?
唉,悲哉!女人!
一个男人的光辉时代,一段女人的血泪史实!妻子如衣裳,旧不若新,独不如众,这是那些个自诩大丈夫的人的女人观!
苦哉!我华夏女性!
也不知他们如此认可,是否还记得自己也是女人所生,可能体会到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艰辛?
大丈夫?难道仅仅是以蔑视女人而自谓的人吗?什么是大丈夫?在岳虎臣来看,柔肠、豪情,两者兼之,此可谓大丈夫也!
女人是用来爱的,然而让女人为一个男人落泪,耻也!
心在痛,岳虎臣强忍着酸鼻,把泪水逼在泪腺内。得卿如此,复有何求?!
无名、无势,他能给丁曦什么,是锦衣玉食吗?显然,不能够。他不能够给的,甚至是一个安身之所!
一条烂命而已,何谈奢望!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相倚……
许久!~~
轻搂着小蛮纤腰,感受着丁曦抽泣的擅抖,岳虎臣的心动了,吻抚了一下丁曦的脸颊,柔光似水地道:“曦儿,对不起!大哥让你伤心了!”
丁曦把脸埋在岳虎臣怀里,嘤嘤道:“岳大哥,你要了曦儿吧,曦儿要做你的妻子!呜呜~~”
“曦儿要做你的妻子!”这便是一个少女的情,毫无掩饰的爱!只是,该如何?答应,还是拒绝?答应,可妻子这个词对岳虎臣来说似乎有些渺茫;拒绝,只是他忍心吗?
心海处,还有一道烙影,那是他永远的伤痛,他不能忘,根本也忘不了,潜在的意识让他排斥情这个字眼。
可是,美人望眼,丁曦在等待他的答案。
奈何之?她心里已有岳虎臣的影子,况且美大千重恩,教岳虎臣怎忍拒绝?
若可以,岳虎臣愿放开一切,来爱!但是……
情,何以堪,奈何之,奈何之?
“曦儿,我……”千言万语欲与说,只是口难开!
岳虎臣的心,丁曦明白,他放不下那份情,可她看重的不也是这点吗?
“岳大哥,曦儿知道!只要大哥心里有曦儿,曦儿愿意等,哪怕一辈子也好!”丁曦泪眼垂垂,蛾首轻敛,低咬着樱唇,双臂紧紧搂着岳虎臣的腰,久久不愿放开,心怕如梦幻空泡飘离她而去!
“真的一辈子也好?知道吗曦儿,你好傻,傻的让大哥好恨自己,幸福不是靠等来的,要懂得自己去争取!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等的太久,等到天下平靖那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寻一处钟灵毓秀的地方结庐相伴,再无尘事打扰,可好?”岳虎臣望着秋空,阳光暖暖的照进来,寺院前,一株龙松虬枝横斜,一枝探入墙来,秋虽渐深,却依然繁盛不减,似乎要用自己的郁郁之色掩去那孤单的秋颜。云霄上,几点鸿雁影去,天尽头,可是心归处?
“这是真的吗,岳大哥?”心里甜甜的,丁曦笑笑的,美美憧憬了一番:小桥,流水,竹舍,植一片斑竹,种几枝腊梅,移几盆兰花,四季悦目,白天大哥耕作,我织衣;夜晚,围坐庭院,儿女绕膝,与他们数数繁星,讲讲大哥的过去,不慕名,不羡贵,做一对神仙眷侣!女人的心真的很小,很容易满足,只要一份情,一个重情的男人,便足够。
岳虎臣重重的说道:“当然,这是我与曦儿的约定,它属于我们两人间的秘密,大哥希望曦儿记着它,直到天荒,哪怕地老!”
“嗯,岳大哥,曦儿一定着记着!”丁曦娇红着脸靥应着。
“是吗?不过,”岳虎臣皮笑嘻嘻,道:“嘿嘿,不过在这之前,曦儿能不能先松一下胳膊,这样让人看到了不太好唉!”
说实在,岳虎臣笑的好贼贱哦!
“啊!嘻嘻,”丁曦涕笑着,模样娇柔可爱,“偏不,曦儿就是要这样,再说这里除了大哥也没旁人,我不管,我就要这样守着大哥,一辈子,再不松开!”
抱住了,一辈子,再不松开!
岳虎臣笑了,笑的很灿烂,他略略的偏过头,眼角带过,床上,钟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笑笑的望着两人。见叔叔往这边瞅,钟麟忙装着睡熟的样子,只是脸上泛着的笑而红晕的粉色早已把他给出卖了!
岳虎臣微微一笑别过头来,看着丁曦,笑意盈盈的。不过,笑的却是很勉强,真要一辈不松开?
是人,都有三急,岳虎臣也不例外。不过,此急非是彼急,只是岳虎臣的脱词。
讪讪一笑,岳虎臣说道:“这个……曦儿说的是,不过眼下大哥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做,十万火急,缓不得的!”
难得岳虎臣会不好意思,丁曦也多少感染,羞露着少女的腼腆。
“大哥,你要做什么事,曦儿帮你吧?”
“这种事也能让别人代替?”岳虎臣瞪大着圆珠,脸色犯难不知该如何说,邪念一动,想借此戏弄一下丁曦,道:“虽然这件事非我亲自去做不可行,但曦儿的好意大哥也不好意思拒绝,是吧?可是曦儿,你确定要帮我做吗?”
“大哥,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听着大哥的啰嗦,丁曦心里都有些虚了,大哥啥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难不成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唉,这要我怎么好意思启齿呢?但是,经本人思前虑后,现在我决定,还是告诉曦儿知道。嘿嘿,不过,法不传六耳,”岳虎臣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压着丁曦的耳畔说道,“我要……上茅房!”
无心的一个动作,倒撩得丁曦耳红脸赤,心如小鹿。然而,岳虎臣那侃侃的一句话,却是让她更加的羞色难挡!
“啊!……”娇声大喝,丁曦玉面通红的松开岳虎臣的虎腰,“岳大哥,你这人好没羞哦!这种事曦儿如何替你做得!大哥就知道捉弄我!”
嬗变,女人绝对的嬗变!
刚才还殷切、诚恳的要求知道是什么事情,转瞬间就又推得干干净净的,搞得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
岳虎臣感觉自已比关汉卿笔下的窦娥还冤,六月飞雪啊!
“哎,曦儿,这个怎么怨得了大哥,是你一进来就抱着我不放,我都说了很重要非我亲为不可,是你硬要问破沙锅的!”
“哪有啊!”
丁曦羞的垂首望着脚下,站在原地不知所为,白皙红嫩的粉颈泛着诱人的春泽,看得岳虎臣古井生波。
红颜?还是祸水?
岳虎臣心里小小得瑟了一番,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神色,不再去挑逗丁曦。
床榻上,钟麟依然呼呼大睡,那酣声,那叫个响啊!
“臭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岳虎臣在心里笑骂道,这个孩子太过早熟,心志远胜别的孩子,成则栋梁,失则祸国。一下子,岳虎臣感到身上的责任无形加重。
有时,人还真得练就一身金刚罩、铁布衫之类的脸皮功,虽比不上一城墙外加九转弯那么厚,但是岂码可以遮羞!
岳虎臣调对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哈哈大笑,抛出了他的经典招牌。反是丁曦经此恶作剧,心里愈发忐忑不安。
是男人,就要凡事多为女人着想,吃软饭,没啥骨气!
“哈哈哈!曦儿,十万火急我先走了,这个臭小子就麻烦你!”
丁曦蛾首轻轻地点了一下,抬也不抬。
“走了,上茅房去!”岳虎臣有意又说一次,特别语重‘茅房’两个字,粗犷的甩手拂袖,大笑出门。
直到岳虎臣远的连背影都没的见了,丁曦才倖倖的抬起了头。背后,钟麟神鬼不觉的立在那里咯咯作笑。
丁曦感到很尴尬,刚才的事岂不一丝不差的被这小鬼看到了!钟麟一副与人无害的天真率性,很难让大起火。
钟麟纯粹是那种自来熟人,没一会儿就和丁曦打闹一片,一张小嘴曦姐姐前曦姐姐后的叫个不停,叫得丁曦心花怒放,对钟麟溺爱的不行。
钟麟很聪明,这位曦姐姐与他岳叔的关系瞎子都看得明白,他自然也不会放过眼下这个讨好准婶婶的机会,反正他也不会损失什么,顶多就是费些口水,多喝点水的功夫。
两人嬉天笑地,话余之间岳虎臣自然而然的成了他们的话资。
“曦姐姐,你喜欢我岳叔对吗?”躺在丁曦怀里,钟麟笑语盈盈的问。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丁曦,被钟麟的话给呛的靥若桃花。
“人小鬼大,小孩子不许打听姐姐的事!”
“怎么?曦姐姐不喜欢我岳叔?这下我可放心了!”
钟麟很懂得把握人心,这招乃是欲擒故纵。嘿嘿,不怕你不说,反正担心的又不是我!
丁曦听他话里有话,笑问道:“什么叫你可放心了,告诉姐姐怎么样?”
“唔!……”钟麟把头摇得拨郎鼓似的,“嘻嘻,这个是我和琰姐姐之间的秘密,不能说不能说!”
不能说?鬼话!他嘴上说不能说,可还是露嘴了。
毋庸至疑,这绝对是有心之失!
钟麟的话虽然很藏逸,但是就一个女人来说足以做出千万种猜疑。
“钟麟乖,告诉姐姐‘琰姐姐’是谁,这样吧,你告诉姐姐,姐姐就带你去玩怎么样?”
如钟麟所想的那般,丁曦迫切想知道此中缘由。是时候起线了。
钟麟玩味了一会儿,小声道:“曦姐姐,虽然我很想说,可岳叔要知道我就残了!”
“你岳叔不让你说么?”
“嗯。”钟麟很是认真地点头道。
无中生有!七八岁的小孩有此心计真是难能可贵!可怜了岳虎臣,后院起火,让一小鬼给卖了。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是否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然不用再说,丁曦已‘明白’的七七八八,她的岳大哥有了别的女人,却瞒着不让她知道。
“我算什么,算什么?难道大哥心里真的从未有过的影子,他对我的好便只是对父亲遗命的承诺?”她心里委屈,不为妒嫉,男人多妻对她而言可说是天道始然,要是一夫一妻才怪事,她在乎大哥心里可否有过自己,现在看来,她不确信,整个人空虚的害怕。
慢慢地,她起身,放下钟麟,独自转身出门。
“曦姐姐,你要到哪儿去,钟麟一个人怎么办?”
钟麟看曦姐姐不高兴要离开,心想着岳叔把他托给曦姐姐照看,眼下……毕竟还是个孩子,大人的心思多少还是窥不透,说话更是不计后果,完后又快速遗忘。
丁曦闷闷不语,充耳不闻钟麟的话,只是向外走去。
钟麟浑然不识自己著下大错,也跟了出去。
堂风吹过,门枢吱呀作响,院内,静静的,只有风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