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双生
在这个由憎恨形成的闭环中，没有人是无辜的。
庄家两姐妹在混沌之时分食了自己的手足，今后的人生便无法再摆脱恐怖的纠缠。
从幼稚园，到小学，再到初中，太岁不断跟随着她们，从一开始，还只是单纯的看着她们，报以怨毒的神情，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岁居然动手杀害她们身边的人。
因为父母离婚的关系，庄家姐妹很少会待在一起。因此当有外人看到太岁的时候，就会把它当作是这对双胞胎中的某一个，不论它做了什么，自然都会被人视作是双胞胎的所为。
倘若有人去质问庄梓璐或者庄梓珊，那么她们就会互相指证这些坏事都是对方干的，没人知道这中间还有着第三个存在。
到底什么时候看到的是作恶的太岁，什么时候看到的是真正的庄家姐妹呢？
即便是身为天帝砂的尹舒，也无法看清。
一旦庄家姐妹亲近什么人，那个人就会被太岁盯上，要么疯，要么死。所以，只要压抑自己，不再和任何人深交，就不会再出现牺牲者了吧？庄家姐妹这么天真的想着，她们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丝毫不在意原本就很另类的自己被身边的同学们被当作瘟疫一般的存在。
眼看着同龄人无忧无虑的享受校园生活，收获着友情带来的快乐，庄家姐妹只觉得自己像是阴暗角落里的蛆虫，被所有人讨厌，被所有人恐惧，这很难说不是一种悲哀。
可她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太岁纠缠，过着各自生不如死的生活。
庄梓珊在原地站了很久，马路对面的红绿灯由红转绿再由绿转红了不知道几次，直到终于有在街边打扫的环卫工人注意到这个怔怔站在原地，既不过马路也不挪地方的女孩儿，好心上前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我，我没事……我马上走……”
庄梓珊踌躇几步，也不和环卫工人有任何眼神交流，只是低着头，不时注意一下指示灯的颜色。
随着红色倒计时的结束，庄梓珊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过了马路，转头就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
巷子里很昏暗，就算今天晴空万里，太阳的光芒也被靠的极近的建筑和交错缠绕的电线拒之门外。
地上时不时能看见一滩不知从哪个墙砖里渗出来的污水，庄梓珊踩着皮鞋走在巷子里，发出黏腻的声响。
靠近郊外的城区总会有这样的地方，它们不被纳入城市规划的范畴里，老旧破败的伫立在光鲜亮丽的城市街道一角。
明明是七拐八绕的小巷，对这个少女来说却是不那么陌生，庄梓珊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走过最后一个拐角，她抬头看了看墙上几乎快被磨没了的红漆门牌，微微弯下腰，钻进一个楼道。
在这个呼吸之间都带着霉味的楼道，庄梓珊一路向上，径直来到了二楼，轻车熟路地敲响了最中间的房门，然后安静的等待着门内传出的动静。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身着一件有些发黄的白大褂，长发胡乱的束在脑后，看着有些不修边幅。
“来了啊。”中年妇人扫了一眼站在门外显得有些局促的庄梓珊，微微侧身，将人让进了屋内。
屋内的陈设就如同它所处的地理位置一般老旧破败，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老式房屋特有的腐败气息，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真不打算通知你家里这件事？”中年妇人背对着庄梓珊，在房间中央的一张躺椅上忙碌着什么，嘴上念叨个不停：“不是我说……小小年纪的，这种事也不叫个人陪着，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己来，孩子的父亲呢？我为了接你这单生意也不知道承担了多少风险……”
庄梓珊也不接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任由妇人在那边碎碎念。
这里是一家没有执照的私人诊所，她也忘了自己是从哪个公共厕所的小广告上打听来的地址，按庄梓珊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一家正规医院会在没有监护人允许的情况下为她提供帮助，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庄梓珊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留下来的，出于无奈，她这才找到了这里，并和那位妇人医生约好了今天进行手术。
“好了，过来躺这儿。”中年妇人拍了拍躺椅，这张蓝色的皮质金属躺椅上被她临时盖上了一块大塑料布，隐约间还能看到有些破损的皮质表层上沾染了些许深深浅浅的不明污渍。
庄梓珊也没说什么，沉默着走到躺椅身边，按照医生要求的那样躺好，无影灯打开，庄梓珊眯起眼睛，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极了躺在冰凉案板上等待着尖刀刺下的鱼肉。
庄梓珊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
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就算是醒不来也没关系，或许那样，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身体的某处传来细微的刺痛，随着一剂麻药打入身体，庄梓珊静静等待着药效发作，继而昏昏沉沉地睡去。
庄梓珊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站在一片光亮里，有三个人正站在远处对她招手。
是父母和妹妹。
在庄梓珊的这个梦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怖的经历，父母没有离婚，自己和妹妹也不曾分开过，一直生活在一起，一家四口日子过的很幸福。
真好啊，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梓珊忽然清醒过来，腹部传来难以忍耐的剧痛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庄梓珊直起身子，发现自己还在那张躺椅上，她的肚子被人剖开，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鲜红。
很快，庄梓珊就发现了让她更为惊恐的一幕！
“不，不……！”
她颤抖着身子，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就见一个小小的沾满鲜血脑袋从她的肚子里缓缓探了出来。
似乎是直到庄梓珊在看着自己，那个小脑袋如同电影慢放般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那是一张……和庄梓珊极为相似的面孔……
—双生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