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门外的硝烟（上）
“好吃吧，这可是我老爹亲手做的午饭。”渃定骄傲而不自满道。
“只能说...很有嚼劲，喏，给你，分你一半，千万别客气哈。”年轻人笑呵呵的将窝窝头掰扯一半，塞给少年。
“噢，谢谢。”渃定双手接过，乐呵呵的捧起啃了起来。
年轻人有点摸不清头脑，这少年竟然如此单纯，还真是个傻子哈，他甚至还谢谢咱呢。
年轻人不解，“谢我干啥，这本就是你的午饭。”
渃定一听，呆呆一乐，语气诚恳：“谢你不嫌弃我的午饭，因为老爹做出来的东西一向难吃。”
少年的话如风雨侵袭，藏着对父亲的嫌弃，却莫名点燃起内心未曾熄灭的温暖。
年轻人一愣，大口将窝窝头咽下，也是来了兴趣：“你小子是咋来的？”
“徒步而来。”渃定如实道。
“长途跋涉，却行路而至？”年轻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不瞒你说，其实我今才初次感受到魔气，”渃定开心诉说，“我知道机会渺茫，可我就是想来看看这曾经的梦。”
“啊？”
年轻人的手化作黑雾，迅捷搭在少年的脉搏处，压抑的气息一闪而逝。
“魔气化技？牛哇！”
渃定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嘘，低调，再者说，也不算是。”年轻人如实道。
事实也确如少年所说，他能感受到渃定新生魔气的稚嫩。
修魔者第一座大山，魔徒，需将自小吸收的魔气流动血管，直至畅通无阻，方可于骨骼留下印记，攀登进阶至魔士。
年轻人沉默许久，黑雾随手收回而散，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少年所说的初次感受到魔气，能这么初。
对少年而言，一穷二白的他没能进入学院换取资源，迟早泯于众人矣。
总有些明白，是在触不可及后不得不放弃。
渃定心里亮如明镜，无家世作背景，更没天赋作敲门砖的他，来到此处不过是侥幸心理作祟罢了。
或许不久的未来，他会找一份流水线的工作，浑浑噩噩为领导的梦想奋斗终身！
那天领导开心，还能给自己颁发优秀员工证明作为嘉奖，然后他就拿着这份沉甸甸的奖状回家，和老爹好好吹嘘，养老送终，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一下子就好受多了。”
渃定憨憨地挠头，有些嘴笨的安慰道：“不要愁眉苦脸的，哥们，虽然我是修魔的边角料，但我定会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少年的不卑不亢，清醒的让年轻人觉得有点意思，可大浪淘沙，最终又能有多少沙石有幸被大浪洗净。
年轻人伸出手，第一次正视起眼前这相貌平平，眼神有光的少年，“萍水相逢，鄙人名布，字亦般。魔武学院未来的希望，一位将来会在绝壁魔墙青史流芳的男人。”
渃定伸手与之相握，三分自嘲：“我叫渃定，渃定的渃，渃定的定。贫民窟未来的打工人。”
忽然，两人毫无征兆的看向绝壁魔墙，手牵手并肩而立，就这么默默陷入呆滞，分秒转瞬即逝，仿佛一生仰望星空，渺小甚微的人。
开幕的钟鸣适时响起，由响至微，不知从何处而来，就像是一声轻微的诉说在心中回荡。
魔武学院，报名开始。
明亮的光线自绝壁魔墙内折射四方，刻印在上的文字像是站于伟人之肩，于光线的携带下四散而开，隐约传来力量的跳动声。
相聚喧闹的人群顿时喧静下来，寄予期待的报名又将拨动多少未来的心弦。
钟鸣四起，如梦似醒。
所有文字一瞬间被聚焦一处的光线淹没，一道支离破碎的门自消逝的光芒下形成。
门之宽，允三人并肩而过，门之长，容不下三人各有志的梦。
“结束了。”渃定轻声低语。
“结束啥，这不才开始么？”
“期望的落幕，现实的竞争。”渃定再次轻声开口，
“哈？”
布亦般不明所以，少年清澈的眼神携带无畏的愚蠢，可说的话真的要把他脑袋都干烧了。
内心的疑惑还未开口，两人便看到魔墙光芒又起，随后形成光影，光影逐渐显现，一道含笑儒雅的声音沿光响起。
“我是韩封，本次报名的学生代表，一名致力于为学子发声，魔武学院不为足道的一员。”
寂静无声的广场，一个身穿魔武学院服装，身材瘦壮的年轻男子随光而现，秀脸白净无瑕显露迷人的微笑。
“预报名即将开始，请各位随光笼罩，依次进门，”
年轻男子自信露出洁白的牙齿，“预祝你们都按心中所想，我们修魔路上相见。”
话虽短，却如火唤醒木柴般炽烈。
光影随之消散，门外跃跃欲试的等待者不约而同长呼口气，光虽落在他们身上，可谁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真能装杯，按我看修魔界迟早毁在这虚名争势的本质上。”布亦般切了一声，显然对于这名叫韩封的男子并不感冒。
忽然间布亦般愣住了，光影成三人，身旁被光笼罩之一的渃定同样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不是哥们，你...”
位于光下，渃定笑着将手松开，遥望那扇近在咫尺，未曾打开的门，方才还思虑不定的心此刻反倒如水那般平静。
或许这道光不属于我，却于此刻确确实实的照在了我身上。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傻逼，但！知其不可为而为，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布亦般绞尽脑汁加以自身理解憋出两句后，挑了挑眉，“信哥们，哥们给你支两招，装富你估摸没气质了，等会进去你就使劲卖惨，有多惨就说的多惨！”
渃定不明所以然的点头，“认识你很高心，可...知其不可为而不为，也是无奈的常态，走啦。”
看着渃定离去，布亦般歪头凝眉。
少年平凡，却少了年少那份轻狂，未曾尝试，却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事前不曾期待，事后却假装笑着安慰自己不曾难过，
早早把失败的责任归于自身，却害怕日后成为自己所讨厌的人。
何故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