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狗群
地牢里应当已经没有恶魔了。
但正因如此,存在看门的人就显得更加奇怪。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伊莉雅、安德鲁左右分开,借助树林杂草的掩护,悄悄绕圈来到守门仆人的身后。
那两个仆人昏昏欲睡、疲惫不堪,偶尔抬手拍打身上吸血的蚊虫。
下一秒,他们猝不及防地同时被来自身后的手刀砍晕,身体瘫倒在地。
伊莉雅轻松道:“好了,没几个小时,他们是醒不过来的。”
栗眠走上前,从晕倒的仆人身上摸出了地牢大门的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拉开门,黑黝黝的巨口出现在眼前。此时是黑夜,他们只能隐约看清入口处的几个台阶,更下方的阶梯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
栗眠早就准备来地牢一探究竟,因此她掏出事先从客房里拿出来的蜡烛与打火机。
“啪嗒”一声,打火机打开,蜡烛被点燃。
温暖明亮的光线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在地下浓重如墨的黑暗中给人以安全感。
烛火随着走动带起的气流微微颤动,三人的影子被放大无数倍映射在地牢的石墙上。
这里阴暗潮湿,到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墙上、地砖上,甚至是天花板上,都时不时能见到黑红的痕迹,似乎是陈旧的血痕。
无愧于“地牢”之名,走廊两边都是由铁栅栏门把守的牢房。
持烛照去,牢房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石砖垒起的、上面铺着草席的石床,一个用来盛秽物的木桶,几副散落在地的铁铐,还有铁链连接着铁铐和石床。
就在一天前,牢房内还关押着几百头恶魔,栗眠仿佛还能想象出它们、以及它们的无数前辈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
现在,这里空荡荡的。
幽暗的地底回荡着三人的脚步声。
栗眠手持蜡烛,沿着笔直的走廊往前走。
伊莉雅和安德鲁在两边,有意放缓了呼吸,明明周围安静无比,却仍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
栗眠走走停停,隔着铁栅栏门,就能将牢房内场景尽收眼底。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也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吸引栗眠停下脚步的,是铁门后那些石墙。
过去近一百年间,被关押于此地无所事事的囚徒们,发挥创意,用石头之类的尖锐物品,在墙上留下了各种各样的痕迹。
有时是简单到看不出含义的涂鸦,有时是歪七扭八的文字。
工整的字体最为少见,但往往一出现就连成一片。栗眠甚至在牢房内壁上看到了几篇书法精妙、意韵深远的诗歌和家书。
安德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从没想过,恶魔也有和人一样的情感。”
伊莉雅轻轻道:“毕竟它们本来也是人类嘛。”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看到走廊的尽头,道路在这里被一分为二。
栗眠看到其余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自己,传递出询问的意味。
栗眠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随后睁眼指向右边的道路:
“我听到右边有动静,先去那儿看看吧。”
三人于是向右拐了个弯,走了一会儿,从深处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们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已经能猜到那是什么了。
栗眠加快脚步,尽头一间格外大的牢房进入视野范围,甚至看不清它的空间有多大。
被关在铁栅栏门后的,是一大群挤挤挨挨、目光凶狠的犬科动物。
“这些动物是狼吗,还是狗?”
这些犬科动物都戴着铁质的嘴套,只能“呜呜”地低声吼叫。
它们早已嗅到栗眠等人的气味,此刻都躁动不安地挤在铁栅栏后,嘴角的涎水穿过铁套的缝隙滴在地上。
栗眠走上前,想要仔细查看。伊莉雅和安德鲁也抑制不住好奇心紧随其后。
栗眠手中烛火照亮的地方,只有一双双鲜红的眼睛,以及漆黑的皮毛。
他们这下看清楚了,这些动物并非是狼,而是面相凶狠的大狗。
见有人靠近,戴着嘴套的狗群更加激动,争先恐后地试图从栅栏的缝隙往外挤。
原本看起来坚固无比的铁门开始被挤得摇晃起来,在安静的环境中发出哗啦啦的瘆人声响。
伊莉雅搓着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表情慎重:
“是我太敏感了吗?这些狗明明只能算低级恶魔,却给我一种危险程度超越了高级恶魔的感觉。”
恶魔的等级是依靠智慧程度和战斗力来划分的,并且恶魔可以通过咬伤或指甲划伤其他动物的方式增加同类。
因此,在恶魔这个庞大的种群中,当然不止人型恶魔,更有数倍于此、数量惊人的兽型恶魔。
不过兽型恶魔绝大部分都智力低下,通常都被评为低等恶魔,只有极少部分勉强混上中等恶魔的评价。
然而,当看到地牢里被关着的的犬型恶魔时,伊莉雅却感觉它们的危险程度甚至超越高级恶魔,这显然是违反常识的心理感受。
“是吗?我倒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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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轻松地笑着,他甚至伸出手穿过栏杆的缝隙,又握拳狠狠敲了一下其中一只狗毛茸茸的头。
那只狗很轻易地被他沙包大的拳头敲晕了,紧接着,就被它身后的同类不留情地踩在爪下。
“看吧,这没什么的。我敢说,就算赤手空拳,它们也不是我们猎魔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些小狗明显饿得都没力气了。”
说着,安德鲁指了指这些狗的肚子,都是扁扁的,有的还能透过皮毛显露出肋骨的痕迹,看样子的确饿了很久。
栗眠制止了他的行为,严肃道:“快住手。就算它们很弱,但依旧能让你也成为恶魔的一员。”
安德鲁浑身一震,停止了逗弄狗的行为,飞快地抽出手掌——那一瞬间,几乎与一条抬起的狗爪擦身而过。
伊莉雅紧张地看了看安德鲁的手:“没受伤吧?”
“怎么会呢,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嘴上这么说着,安德鲁还是将手伸到蜡烛边,对着烛光仔细辨别。可以看到在他右手手背上,只有一条短短的白痕。
伊莉雅放心了,看上去安德鲁确实躲得很快,连皮都没有擦破。
安德鲁甩了甩手,心有余悸,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哈,我就说没事儿吧。”
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行为是多么愚蠢了。
虽然那些狗的嘴巴被铁质嘴套限制,但它们的爪子依然尖利,万一被划伤,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来一定是这一天之间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头脑发昏了。
栗眠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对他们说:“走吧,该去岔路的另一边看看了。”
说着,栗眠摸索了一下腰间的镀银短剑。
——如果有什么异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