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留恋
我在病床上,就这样躺了三天,什么都做不了。
这期间,我失去了一切和朋友、家人之间的联系。
我所在的病房是三人床,设备什么的也不多,只是心率探测仪和一些简单的输液、通话装置。结合这几日医生对我的探查情况,可以推断出,我还没在ICU,我的病症并非难以医治。换句话说。
——我还有救。
或许是听说了我苏醒的消息,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来过病房一次,叽里呱啦的,问了我一大堆话,一个字都没听懂,最后,依靠着他手机中那质朴又稍微可用的翻译软件才得以成功。
大概的内容就是: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去南极干什么了?
有没有护照?
你来这里做什么?
之类的。
当我问他们我的具体信息时,他们却不告诉我。
我知道,他们是把我当作南极旅行后失事的难民了。不过这两个警察显然智商不怎么样,我的衣物都不见了,可以说,我算是光着屁股来的,问你妈的护照证件呢。
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和医生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来过。这种情况之下,估计下次见,就是打发我走人的时候了。
几日无事,我趁着旁边床位住院的那个小孩儿和她家长睡觉的时候,将其手里把玩的地球仪拿了过来,这一看才吓了一跳。
从中国的南北,坐飞机都要半天,甚至更多时间,我干脆跨越了南北半球,这是多么远,可我却眨眼之间就到了这里。
我甚至都没有缓过神来,我怎么会跑到阿根廷这种地方,怎么被救上岸的,完全不知。当我想细细研究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发现了我,好在她心肠不坏,是个性格不错的外国佬。
我借了她的手机,但上面的文字实在看不明白,把语言调成中文后,发现他们用的软件和我们所常用的完全不同。
我试过打电话,或者下载一些别的东西,实在是举步维艰。
因为她性格不错,我就向她打听了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她如数家珍的在手机上打起字来。
“那天,你是被一个渔民扛过来的,就是洛韦里亚当地的一个村民。”
“那人在哪儿?”
“看上去,就是东边海港那边一个很普通的渔人,在那个地方,像他这样的人很多,我可以告诉你他长什么样子。”
我道了一声谢,然后求她帮我打国际电话。刚开始她还有点犹豫,将我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应当是在怀疑我是不是国外派来的奸细,我看这样子不妥,干脆告诉她,事成之后我给她一千美金,她三思之后,这才答应了。
国际电话撑死十块钱一分钟,不能再多了。和我做这份生意,她不亏。
就这样,我联系到了邱鸿才,让他去找王梓玉,想办法过来一趟,具体位置,我给他发了。
对面迟迟没有消息,我只能在医院里躺着,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
期间,警察又来找过我,这次来的人比上次多了两个,下面停着两辆警车,他们是来带我走的。
我和他们耗了将近两个小时,告诉他们,我的朋友过几天就会来接我,他们在阿根廷北部离这里有些远,他们依旧坚持带我走,几乎就要对我采取强制措施了,最后还是一旁照顾我的小护士求了情。
我实在是心急如焚。
第二天清晨,病房来了一个人,亚洲面孔,是那个护士带他来的,他们用阿根廷语交流了一会儿,护士向他交代了什么,随后下楼了。
向我说明来意后,我顺利的办了出院手续。
我们住在当地的一个小酒店里,就在我之前住院的医院斜对面。他给了我一个挎包,里面有三万美元现金,是王梓玉给我的,他嘱咐我省着点花。
在这名伙计的运作下,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我办了签证,买了回国的机票,就在后天。我们住在当地的一个小酒店里,地点就在我之前住院的医院斜对面,算是熟悉。
我静养了一晚上,第二天睡了个懒觉,先去了医院,将答应那对母女的钱给了人家,他们帮了我很大的忙,这点钱,可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欣喜若狂,一直让那小女孩儿谢谢我,我压根就听不懂。
临走前,她给了我联系方式,还有她的家庭住址,以及如何去找我想找的人。
其实,这些事情,我真的很反感。
但在我的词典里,这并不是讨厌的意思。
而是因为,从这扇门出去后,我们就永世不会再见了。这种来自于陌生人的羁绊,是我最受不了的。
我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出租,才到达这个沿海的小镇。
那人把我从这么远的地方弄过来,真的不容易。
遗憾的是,我找了一下午,也打听了一下午,并没有找到任何相貌如那人描述的线索。
这是我最大的遗憾事情了。
临走前,我并没有拿任何纪念物品走。我望着眼前这片蔚蓝的海,试图将这幅景象装进我心里。就好像,我刚刚踏足这片土地的那一刻,便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一样。
这里的一切都很规律,有热闹的集市,有老人胡同的闲聊,也有忙碌奔波的年轻人们。
这里生活节奏慢,人们互相真诚相待,落日的余晖映耀在我的脸庞上,我坐在后头拍了拍驾驶座椅,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
我要回家了。
永别了......
......
......
辗转腾挪。
大部分时间都在飞机和去往换乘机场的路上。
我觉得我的身体非常的疲惫,夜晚睡多久都没办法补足那些失去的精力。
由于各种条件受限,我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到达巴西圣保罗,在那里简单休息,三个小时后,转到美国航班。
这一坐,就是十个小时,好在可以升舱,各种设施都不错,飞机上有免费提供的小日记本,我就开始写我这段时间的感触,时间一点点的消磨过去。
出租到达拉斯,我在当地睡了一觉。我的酒店位置靠近市中心,晚上外头异常吵闹,不时传来几声鬼叫,随后就是警车的追逐声。这一晚,比任何时候都难熬。
刚一落地,风子煦、承雯、邱鸿才......无数人的消息狂轰乱炸的提示音撑爆了我的手机。
我给邱鸿才和王梓玉等人发了消息,让他们放心,然后和风子煦通了电话,二十分钟,扣了一大堆钱。
第二天,我坐上了达拉斯到上海的飞机,我久违的、无比怀念的中文终于看到了,也吃上了飞机餐里的米饭。
这一次,是十五个小时。
我马上就要回国了。
我的思绪依旧停留在那个落日小镇,没有见到“救命恩人”,实在是人生遗憾。
若是有机会再去一次就好了。
这次旅行,无厘头。找不到原因和结果,找不到我心中的真相,就好似一场闹剧,被人耍得团团转后,一脚踢了出来。
我感觉好累,好累......
回去之后,可能真的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