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落叶归根
陈姚姚不能明白辰北口中的“走了”是什么意思，就像当初她的爷爷也和自己说过：“姚姚啊，要是哪天爷爷老的走不动了，爷爷怕是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啊一定要走出卧龙谷，背着爷爷的那个布袋子，把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就一直往北走，出了卧龙谷随便去哪都好......”
当时她就不高兴地问道：“那爷爷你去哪呢？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
“爷爷啊，爷爷要去一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地方，那里很黑、很冷的，所以啊，姚姚不能去......”
小女孩当时就生气了，“那我就不准爷爷去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老人当时只是笑呵呵地摸着孙女的头，也不再说什么，因为自己现在还不是太老，等到自己这捡来的傻姑娘再长大些，便要带着她出了这卧龙谷，虽然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到过卧龙谷外面，但想来如今外面的世界一定比这里好，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这个小孙女和自己一样孤独地过着这一辈子......
小女孩扯着辰北的衣袖抽泣道：“小哥哥，你是不是治不好爷爷？没关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爷爷和我说过，我们不能去强求帮助过自己的人还要再来帮助自己，那是不合规矩的，会让恩人寒心......”
辰北抹了抹小女孩脸上的泪水，“姚姚，忍走了有时并不是说他们去了哪里，而是他们已经死了......”
辰北顿时就后悔说了这些，因为小女孩已经哭的更伤心了，对于死了的说法她还是知道的，因为以前她的爷爷带回来一只小兔子，小女孩非常喜欢，便央求着她的爷爷能不能不要吃它，老人当时就笑着答应了。但没过多久，小兔子就因为什么也不吃也不喝，很快就死了，老人当时抱着伤心哭泣的小女孩安慰道：“姚姚啊，我们谁都不可能将那些美好的事物永远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离去，就像这只兔子一样，它已经死了......”
从那时起，小女孩就知道了原来死了就是什么都做不了了，眼睛不能睁开，不能吃东西，也不能走路了，就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
到最后，小女孩亲眼看见了她的爷爷将小兔子埋在了那边的树下，老者当时说道：“落叶归根，万事万物都一样。”
小女孩只觉得这一切很让人难过。
后来见多了那些被爷爷猎回来的动物，然后成为了他们日常的食物，小女孩似乎知道了“死”是个什么意思了。
陈姚姚突然趴在床边，用手推动着老者的身体，哭喊道：“爷爷，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你和小兔子不一样，你们不一样.......”
辰北没有立即去安慰她，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最后，倪小宝走了过来，看着泣不成声的小女孩，顿时眼泪掉了一颗下来，倪小宝用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眶，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辰北拍了拍倪小宝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去那边找点柴火，你陪陪她吧。”
倪小宝黯然未语。
辰北在洞内的一侧看着那些风干的肉类，又看了看石壁上挂着的一把猎弓，以及一把短剑，接着向地坑中加了柴火，很快洞内变得温暖一些。
辰北拿过一个铁锅去了外面取了些积雪，架好铁锅，雪很快融化成水，看着毫无佐味的灶台上面，不禁叹了口气。
到最后便也只是将几块肉放进锅中，也算是能喝些热汤。
忙完这些，辰北看了一眼小女孩那边，哭声依旧，但不那么撕心裂肺了。
辰北走到洞口，和牡丹一样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大雪。
冬天的太阳走的很快，似乎它也耐不住这孤寂的寒冷，那些漫无目的的雪花，就好像是带着那天上广寒仙子的思念，向着世间倾诉自己的孤独和忧愁。
牡丹看着远处，轻声道：“你有什么想法？”
辰北道：“先带着她离开这里，等到了杏花楼再说。”
牡丹笑道：“我倒没什么想法，她这样的在许多地方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只不过她运气比较好，遇到了你。”
辰北摇了摇头，说道：“遇见了能帮的就帮，就像师傅为那些人治病一般，虽然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辰北道：“明日为她爷爷下葬，我们就继续上路。”
倪小宝走了出来，轻声道：“她睡着了。”
辰北舒了口气，看着倪小宝笑道：“大哥，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倪小宝一愣，眼中的阴郁顿时消失，笑呵呵道：“谁哭了，我可没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而已，想什么呢！”
辰北笑问道：“饿了么？”
倪小宝眼神奕奕点了点头。
辰北道：“锅里煮着热汤，可以吃了。”
倪小宝赶忙跑了进去，掀开了锅盖，趴在上面狠狠闻了一下，点头笑道：“香！”
接着便给自己来上一大碗，刚咬上一口肉，眼神古怪地又看了看那锅肉汤，端着碗来到洞口，看着辰北问道：“你不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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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北点头笑了笑。
倪小宝咧嘴摇了摇头，“这点你不如我，我的厨艺还是可以的。”
......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怎么亮，辰北便把倪小宝喊了起来，倪小宝揉了揉眼睛不悦道：“咋了？”
牡丹闭目养神地依靠着大白，在洞口坐了一夜。
辰北和倪小宝慢慢走出了洞口，辰北把自己从石洞内找到的一把锈迹斑驳的铁剑交给了倪小宝，说道：“一会为姚姚他爷爷下葬，我们去寻个地方。”
倪小宝顿时清醒不少，点了点头。
二人再次回到石洞时，小女孩刚好醒来，辰北看着她那红肿的眼眶，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笑道：“姚姚，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小女孩顿时眼中溢出泪水，使劲地摇了摇头。
倪小宝在旁边安慰道：“小妹妹，你知道吗，我呀......”
倪小宝揉了揉脸道：“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的婆婆就走了，那时我也像你一样，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说我婆婆死了，她明明就是睡着了，可是后来啊，我才知道婆婆确实是走了，然后去了一个我们谁也找打不到的地方......”
倪小宝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笑了笑，“其实婆婆是去了一个再也没有寒冷没有那么多活什的地方，那她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就像姚姚的爷爷一样，老爷爷肯定也去了那样的地方。”
小女孩睁着一双流泪的大眼睛，看着倪小宝问道：“真的吗？”
倪小宝笑着点了点头，“真的，有一次婆婆还给我托梦呢，她说啊她现在住在一个仙山上，那里有着许多像他一样的老人，他们每天都在一起说说话，种种花，有时还可以看到那些花仙子的舞蹈表演，婆婆还说她在那里可以看到我，只要我过得好，婆婆就很开心，如果我不开心了，她也会不开心的。所以啊，姚姚一定不能不开心，不然你的爷爷看见了他也不会开心的。”
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两只小手抹着眼泪道：“大哥哥，我不哭了，你看我现在开心吗？”
小女孩努力的挤出来笑容，但看在倪小宝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心疼，倪小宝点头笑道：“姚姚现在很开心！”
小女孩趴在床前，看着老者认真道：“爷爷，姚姚现在不难过了，爷爷在那边也不要难过哦，姚姚希望爷爷以后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最后，将老者安葬后，辰北找来一块石头，就算是当做墓碑了。
在二人的指导下，小女孩磕了头，又说了一些话。
小女孩背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里面装了她自己的皮毛兽衣，和一把短剑。
小女孩不舍地看着洞口，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无声地流着眼泪。
倪小宝从一处搬来一个巨大的石头，刚好就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倪小宝为小女孩擦了眼泪，笑道：“姚姚，这样就不会有野兽跑进你们家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是可以回来看看的。”
小女孩开心地嗯了一声，“大哥哥，我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
辰北招呼大白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孩笑道：“姚姚，它叫大白。”
路上，小女孩坐在大白的身上显得很是惊奇，向着辰北问了好多关于大白的问题，辰北一一笑着给她解答。
倪小宝看着此刻很是开心的小女孩，心中也为她感到高兴。
或许只有小的时候，对于那些生死离别，在他们的脸上那些伤心和难过才会体现的很彻底，但也会很快被其他事物所抚慰。
而那些长大的人往往表现的很平静，但心中的苦闷需要几年甚至更久才能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