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风起云涌
一个月后,冬去春来。
九幽山位于无心海南边九万里,离着天河不足万里,虽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好时节,但此时的九幽山依旧是白雪皑皑。
一处亭阁内,坐着两人正在下棋,夜无疆举起一枚白子看着远处的雪峰疑惑道:“墨前辈,你有没有觉得此地似乎一直都在回暖?”
墨鸦喝了口茶,说道:“四十年前我便注意到这个问题,当时并没有想太多,但如今确实是有些古怪。”
墨鸦回想道:“当年这里并无冰雪,就连整个北海都不曾有,但仙魔大战之后没多久,这种奇怪的天气如洪水一般蔓延至此。”
夜无疆叹了口气,感慨道:“可惜如今世间再也没有谁可以达到仙人之境了。”
墨鸦摆了摆手,催促道:“快快落子,一颗紫灵珠,不能少。”
夜无疆挠了挠头,轻声问道:“重新来可好?”
墨鸦气笑道:“你这宗主当的可真是小气,你每天要喝酒,难道我就不用吃饭了?”
夜无疆苦笑道:“可没有前辈您这样吃饭的。”
墨鸦站起身来,气道:“不下了,紫灵珠给我,哪有你这样的,每个月一颗紫灵珠还要我陪你下局棋,虽然你每次都输,但就算是你赢,一颗紫灵珠仍是不能少。”
夜无疆哈哈笑道:“前辈莫生气,这不就是给我们两个打发打发时间嘛,给你就是了。”
墨鸦接过紫灵珠,如同吃个瓜子似得,直接就丢到了口中,墨鸦转身就走,“跟你在一块更无聊。”
夜无疆笑道:“前辈真不给面子啊。”
突然,一道白衣老者悄然站在亭阁内,无声无息。
墨鸦瞬间一卷长袖将夜无疆拢到身后,接着二人快速往后退了数丈,墨鸦死死盯着那位突兀而现的白衣老道。
鸠屙缓缓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喝着。
夜无疆内心震荡不安,以心神紧张问道:“前辈,是他吗?”
墨鸦未语,看着鸠屙道:“可否放过九幽山,我一人随你处置。”
夜无疆脸上动容,墨鸦摇了摇头。
鸠屙看向墨鸦笑道:“你既已知我来此何故,还得看你怎么做才是。”
墨鸦试探性说道:“那两位小辈?”
鸠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你。”
墨鸦点了点头,笑问道:“就只是这样?”
鸠屙又在喝茶,没有作何回答。
墨鸦道:“我可以将他们二人交出,我也可以随你处置,但你必须承诺事后放过九幽山!”
鸠屙眼神玩味地看了看墨鸦,笑道:“难得你一片忠心,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这还是十万年前,我怕我永远也不会喝到九幽山的茶。”
“可惜你不够资格。”
墨鸦裹挟着夜无疆瞬间遁向别处,墨鸦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这晚辈来讨教一下仙人之力,想来也定是不能比当年那些魔将厉害多少,你说是吧,‘残仙’鸠屙?”
墨鸦以心声告知:“一会我来拖住他,将他带到困仙阵所在,你届时速速开启!”
夜无疆回道:“可是前辈,大阵一旦开启,阵内之人皆会受到阵法攻击!”
墨鸦看着夜无疆冷声道:“如此婆婆妈妈,是要枉送仙主的万年基业?!”
夜无疆面色凝重,不再言语。
鸠屙冷笑一声,“尔之将死之言,不过如此。”
墨鸦脚踏虚空,其身形突然骤变,只见一只大如山岳的黑色乌鸦展开双翼,顿时遮天蔽日。此刻九幽山上下人人都看到了这庞然大物,不知者人人心惊胆战,但作为宗内的各位长老都瞬间立于四面八方,看着那只漆黑如墨的巨鸟。当众人看到大鸟身后的夜无疆时,众人又都困惑不已,看架势那白衣老道才是此中隐患,夜无疆号令众人道:“此人是登仙台的仙祖,今日于我九幽山发难,如此困局我等上前只会添乱,且速速退下,待我号令!”
众人顿时犹如雷击,面色惨白,身形愈发不稳,曾几何时一位幽冥宗的问仙境大能就差点灭了九幽山所有的长老人物,如今面对这位无上存有的仙人,众人不言而喻皆都战意消弭。
突然,已是化为本体的墨鸦急速冲向鸠屙,双翼布满流光,根根羽翼犹如剑锋,急速向着鸠屙挥斩双翼,鸠屙面带讥笑,抬起一只手,手掌顿时巨大无比,迎着墨鸦拍去。墨鸦并无闪躲之意,一翼直劈巨手,顿时两道巨大的攻击轰然相撞,鸠屙的手掌虽然暗淡不少,但墨鸦也因此被拍的急速倒飞,紧接着,墨鸦瞬间消失,而后出现在鸠屙的身后虚空,同时借助墨鸦的那一掌威势另一只羽翼向着墨鸦斩去,只见鸠屙瞬间消失在原地,鸠屙站在墨鸦的上空,一只巨大的脚抬起向着墨鸦踩去,墨鸦瞬息躲过,再次蓄力迎着鸠屙的一掌而去,墨鸦依旧被鸠屙拍的连连后退,撞向一处山峰。而鸠屙的身形只是向后退了一步。
鸠屙看着狼狈的墨鸦冷笑道:“要不是我真身被毁,岂非容你到此刻!”
墨鸦依旧冲上前去,只见他此刻浑身流金,犹如一道漆黑色的利剑急射鸠屙,鸠屙双掌聚势叠印,大喝一声:“封!”数道黑色铁链自虚空中瞬间而出,犹如黑色巨蛇一般快速盘旋着墨鸦周身,将其牢牢锁住。与此同时,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霎时间数百道惊雷直击鸠屙头顶,鸠屙轰然立起法相,如神人擎天,双掌迎向那些天雷,如此威势波天憾地,在此观战的所有人此刻心湖如同受到攻击激荡不已。
墨鸦嘶鸣一声,夜无疆立即快速双手叠印,同时大喊道:“尔等助我凝聚困仙阵!”
众长老瞬间移动身形,占据各方阵眼,夜无疆瞬间迎着那些天雷站到鸠屙的头顶上空,承着几道天雷的击打,夜无疆嘴角立即流出血水,暴喝道:“天地为牢笼,镇仙伏神魔!封!”
困仙阵瞬间以夜无疆为中心,将鸠屙与墨鸦封锁在内。鸠屙由于分心对抗天雷,瞬息之间便被夜无疆找到机会,鸠屙根本就没有可逃之机,并且鸠屙也万万没有想到夜无疆等人竟会困仙阵之法。鸠屙一手探向虚空,只见巨大的手掌轰然与阵法之幕相撞,那只手掌顿时颤抖不已在,紧接着那些天雷再次迅猛攻来,竟如无物一般穿过阵法屏障,击向鸠屙,鸠屙赶忙以另一手迎向天雷,轰隆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的夜无疆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那些天雷直奔鸠屙而去,但他所在鸠屙上空,难免不被天雷伤到,此刻他的肩头和手臂已然焦黑一边,血肉焦糊,好几次天雷差点击中他的头顶,都被他侧身躲过,但也仅限于一步之内,此刻阵法一成,所处阵心之位定然不能偏离。
与此同时,阵中已然形成的阵法攻击,那些金色闪电如同飓风带着滔天的威势在阵内轰然而起,那些闪电丝毫不逊色于此刻的天雷,混乱地激射着阵内二人。鸠屙由于心力不足,撤去对墨鸦的束缚,已是聚出法相的他,依靠着法相对抗着那些天雷和此刻乱如暴雨般的闪电攻击,强大如他,此刻也已乱了心神,更令他生恨的是那些天雷正是让他处于不败之地就此颠倒。而墨鸦则更为凄惨,纵使那些天雷没有打向他,但是阵内的闪电已足以让他狼狈不堪,浑身的羽翼早已焦黑不已,可他那双痛苦不堪的双眼依旧闪烁着昂扬的战意。只见墨鸦艰难地承受着闪电溢满全身的同时,依旧毫无顾虑的向着鸠屙发起攻击,那利如破天的双爪向着鸠屙的头颅狠狠踩去,鸠屙本就无有余力,但仍旧冒着天雷击向自己,腾出一只手,打向墨鸦。墨鸦本就如同身负天渊之力一般打出这一攻击,很明显,他再次被一掌拍飞,重重砸向一边,而那早已充斥在浑身上下的闪电此刻犹如雪上加霜,墨鸦扑闪着双翼,嘶鸣声断断续续,再也无法起来。而鸠屙也因腾出手的间隙,被数十道天雷击中,法相金身也已是忽明忽暗。
鸠屙双眼布满血丝,冲着奄奄一息的墨鸦咬牙切齿道:“大道之行何其艰辛,尔等竟如此行之?那些真真假假的道义值得你用这十来万年的修行去换?!”
墨鸦逐渐化为人形,此刻他浑身浴血,墨鸦艰难地盘坐起来,似乎对那些金色闪电毫无畏惧,看着手上流溢的闪电哈哈笑道:“修行?何为修行?!如你一般苟活至今吗?也是,大道之行人人皆苦,人人皆悲,但我还是想在十万年前那场大战中战死,而不是像你一样趁机谋取天下!”
墨鸦冷笑道:“世人皆想成仙,可到头来似你这般忘记人间、屠戮人间的修士我墨鸦虽说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还是要见一个杀一个,虽力不尽,愿赴死!”
墨鸦冷眼看着鸠屙道:“你之蓄谋太过可恨,当年神凤一族的两个晚辈竟被你收做徒弟,可你心黑狠毒,那日流光海上竟将一人作为自己的替死鬼,不仅如此,他妹妹的一身凤血也被你吸食殆尽!如若上仙在世,你之神魂定要受那永生永世的仓雷、炎火之刑!”
鸠屙讥笑道:“可惜呀,你口中的上仙早已归于虚空,就算是他们入轮回转世而来,可依旧拿我无可奈何,因为这天地已不是曾经,我之仙人无有后继。那么再说说你这只小乌鸦,你带走我那两个徒儿来此所为何事?”
鸠屙的笑声愈发讽刺,“是为了你那个贱人吧?当年她也确实算得上英勇,但在我看来是蠢不可及。可笑你这对亡命鸳鸯依旧没能逃过我的手掌!”
墨鸦顿时口吐鲜血,眼神愈发冰冷,看着上空的夜无疆狠声道:“尔等还在等什么?!我死总好过你九幽山覆灭,总好过天下苍生不会水深火热!”
夜无疆看着那位既是恩师又是良友的老前辈,眼中布满了无奈和沧桑,朗声说道:“前辈好走!”
霎时间阵内那些金色闪电犹如化虚为实,无数把缭绕闪电的金色飞剑密密麻麻充斥在大阵之内,墨鸦与鸠屙顿时就被那些飞剑急速穿刺着,墨鸦早就气力已无,任由飞剑穿身而过,最后依旧坐在那里,耸拉着脑袋,但笑容满面。而鸠屙则奋力抵御着这些无尽的飞剑,正是由于自身神威不减,导致那些天雷只多不少,一直苦苦陷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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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疆咆哮道:“九幽山所有人听令,加之法力于我身,今日过后,我九幽山可无愧于中州之地!”
接着百来道身影急速御空而来,纷纷叠印施法,传向夜无疆。夜无疆大喝一声:“朗朗乾坤,大道加身,请神归位,诛仙屠魔!”
只见一道金光刺破天幕,伴随着天雷滚滚震耳欲聋,一把巨大无比的金色神剑缭绕雷鸣电闪,急速向着阵内的鸠屙刺去,瞬间,鸠屙的金身法相轰然破碎,那把神剑从头贯穿而下。
只见鸠屙的双手举在头顶死死抱着剑身,可那双不甘的双眼就此也不再清明,已然死去。紧接着他那临时夺取的身体逐渐消散,同时墨鸦的身躯已是如此,全都化为尘埃。
自此,夜无疆长舒一口气,接着身形不稳坠落下来,那些长老大部分也早已是心神俱疲,双眼一闭到头栽落。其他弟子心有灵犀,极速飞去拖住他们这些人稳稳落地。
夜无疆看了看虚空,神情极为悲恸,极为严肃道:“今日之事于我九幽山有喜有悲,我九幽山从此在这中州之上将受万人敬重,但我们失去了墨前辈,我本不想与你们透露前辈的身份,但此刻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我记着!他墨鸦,问仙境,距离仙境只差一步之遥,是十万年前仙祖不记名的徒弟,本体是一只北冥寒鸦,九万年前幽冥宗来战,便是前辈一人灭了幽冥宗,解决了那时的麻烦,而今,墨前辈不仅是救了我九幽山,更是救了中州世间!”
众人神情肃穆,双眼布满哀叹,但所有人眼中的那份炽热,皆是墨鸦带给他们的骄傲与自豪。或许他们都不曾理解何为“仙人之力”,但他们“诛仙”了,实实在在的击毙了一位仙人的存在,在这种心境之下,对于他们将来的修行大有裨益,不仅仅是术法通天上的心神触动,还有如墨鸦一般舍生取义的“道心”感染!
但世事难料,往往“恶人”难死,鸠屙并未完全神陨道消,在那大阵撤去的一刹那,已是神魂破败的他靠着那具形如龟壳的法宝悄然遁走,任谁也没有察觉到。
但这一切已被身处灵山的佛仙普灵在镜花水月中看得清清楚楚,普灵撤去镜花水月,喊来小和尚冬馥,说道:“我们一会要出去一趟,你准备一下。”
普灵笑道:“别忘记带上你的小瓷人。”
冬馥开心问道:“是去找卉姐姐吗?”
普灵摇了摇头道:“有个恶人需要为师出手。”
小和尚有些失望,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鸠屙的那具形如龟壳的法宝是一头有着九天境的天山玄龟坐化后的遗壳,在十几万年前因缘际会所得,而他也正是靠着这具法宝躲过许多劫难。而今龟壳上的裂纹密布,已是损毁之物。鸠屙此刻神魂虚浮,临近崩散,确实比那丧家之犬有过之而无不及,鸠屙此刻的心情已说不上是怒还是哀,对于自己和师弟摩星不惜自毁仙印,在而后的十万年中推演天地万物,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天罚”,只为了他们心中的“大道”,但似乎天意如此,自己的三次出手皆是九死一生的惨淡下场,而师弟摩星也早已死去。
登仙台那处梧桐峰上,鸠屙眼中透着万般疲惫与讽刺之意,鸠屙怅然大笑道:“仙人之路九重天,白骨累累何人还?我欲成仙斩红尘,屠尽人间三千年!多少痴儿黄粱梦,尽付仙路断肠魂。我笑世人皆踌躇,天地何曾怜赤诚!今宵不达凌云志,只恨运道尤不及,他日若登仙之上,人间血海涤镜心!”
普灵悄然站在一处虚空之上,说道:“踩着他人的尸骨来成就自己的大道,这样的大道有何意义?”
鸠屙平静地看着普灵,冷笑道:“我之将死,不与尔争!”
普灵叹道:“谁人大道不艰辛,茫茫生灵苦海行,但守得住本心又能回眸的又有几人?大道不该如此灭绝人性,不该如那天公发难于世人,否者怎行那大道?”
鸠屙双眼已闭,不再言语。
普灵道:“并非你当年未参加仙魔大战而有过,按照众仙的说法那我也是有罪之人,可我确实因未参战而遗憾,所以我以戴罪之人庇护众仙所守护的世间,而你之行罪无可恕。”
鸠屙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人心本恶,非善能善。
普灵道:“‘心’之往矣,非力改之,那就让我送一程。”接着,普灵双手合十,佛唱一声:“缘起缘生,因果循环。”
只见一道佛陀金身法相骤然而现,其一只手掌向着鸠屙的缥缈神魂拍下。突然,天地大变,此方之界黯淡无光,漆黑如墨,一道血色之光快过闪电将鸠屙的神魂包裹遁走,佛陀法相双手合十,接着缓缓伸出一掌,慕然方圆十万八千里皆在佛陀的手掌之上,普灵神色平静地看着此方地界,最后法相消散,普灵看向东南方,摇了摇头无奈道:“难道真的不能万灵共生?非要行那诛天灭地之事?”
小和尚冬馥紧紧拽着普灵的衣袖,轻声问道:“师傅,是你说的那个恶人吗?他为什么这么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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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灵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虚空道:“是天外的那些恶人。”
小和尚紧张问道:“天外的恶人?是哪些神仙吗?”
普灵牵着小和尚的手,笑道:“目前还不是,至少为师还在,就不会让他们进来。”
小和尚开心点头道:“师傅,可千万不能让那些恶人进来,不然卉姐姐一个人很危险的。”
普灵笑着点了点头。
净沉海东南方百万里处有大山绵延,名为天外天,而天外天再南方,便是中州界的边缘之地,也是天之幕的屏障所在。此处群山相接高达万丈,足可擎天,方圆数十万里飞鸟难越。而这些高如天柱的群山正是由那些远古神人的尸骸堆积演化而成,因为此地正是远古时期的战场,那时人族和灵族为了争夺修行之地,故而大战百万年之久。此地更是被之后的仙人施加封印,列为人族禁地。山上虽然郁郁葱葱,其中多有鸟兽,但却无人族修士之迹,因为此地阴灵太盛,纵使仙人之境,当年也有不少惨死于内。
普灵站在山下一处,抬头看着高耸入云间的巍峨大山,小和尚冬馥疑惑道:“师傅,我们来这干啥呀?”
普灵摸了摸小和尚的光头笑道:“守天门。”
小和尚顿觉奇怪,“哪里有天门?”
普灵遥望山顶,笑道:“你要是觉得无趣,可以去一边玩耍。”
小和尚开心至极,快速跑向那边的小溪,看着水中的鱼儿嬉戏。普林盘坐下来,双眼轻闭双手合十,如钟静坐,而在他的身后,一棵桃花树悄然从嫩芽长成参天大树,而后只开花未有果,接着便是那无尽的桃花雨落。小和尚玩的久了,不知从哪里扛来一扇荷叶,为普灵遮挡丝丝细雨。
普灵依旧轻闭双眼,面露微笑。
......
神龙岛上依旧是万物苍翠,不闻秋风。
梦嫣然神采奕奕地正向着众人炫耀道:“我乃天命之子,区区飞天境只在双眼开合之间!”
海心宁一脸崇拜地看着梦嫣然道:“嫣然师妹真的太厉害了,这才一年的时间就已经破了两境了!”
海心宁嘟着嘴,跺了跺脚,郁闷道:“不像我,天生愚钝,如今还只是化龙境化神期!”
梦嫣然笑呵呵地揉了揉海心宁的头发,安慰道:“师姐,莫气馁,你已经比怀城师兄厉害多了,他不也才化形期吗?”
梦嫣然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海心宁的肩头道:“虽说心怀高山而不止,但我这座山高不可及,你不妨看一看那些‘矮山头’,如此不就天高地阔我心畅然?”
海心宁偷偷看了一眼一脸哭丧的张怀城,弯腰低头在梦嫣然耳边轻声笑道:“师妹果真是修道天才,如此简单的道理竟能使我豁然开朗!”
梦嫣然踮着脚尖又揉了揉海心宁的头发,笑道:“再接再厉。”
海心宁高兴地点点头。
洛水在一旁极力地忍着笑意,但她不如梦嫣然那般“老成持重”,因为一只手还在遮着笑脸,已然快要“原形毕露”。秦书瑶倒显得大大方方,看着张怀城笑道:“师弟,其实还有更矮的山头的。”
洛水果真还是太年轻,下一刻笑的花枝摇曳。她这一笑,其他人也都不再“矜持”起来,笑声阵阵。
月士心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夜将天和宇文浩天依旧不苟言笑,他俩倒真的性情相似,托了梦嫣然的“福”,夜将天也有了个绰号,小疯子。由于夜将天几乎不与他人交流,整日埋头修炼,而且还专门挑选一些他这个境界所不能胜任的修炼之地。而夜将天又与宇文浩天有些不像,虽然他不主动与人交流,但只要你与他询问一些修行上的事情,他还是会板着脸与你认真说道说道,就是脾气有些大。而宇文浩天则是既不愿与人交流,也不想他人与己交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之中。
张怀城眯着眼瞅了瞅梦嫣然,似有打人的冲动,而梦嫣然则是一脸的疑惑,似乎表示你愁啥?张怀城看着秦书瑶苦笑道:“师姐,哪有你这样挖苦师弟的?”
秦书瑶笑呵呵道:“师弟说笑了,师姐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总得自己为自己排忧不是?”
张怀城一脸沮丧,一屁股坐在地上,叹道:“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过,何苦来哉?”
海心宁走到洛水近前,贴着洛水的耳边轻声笑问道:“师姐,你是不是喜欢宇文师兄?”
洛水脸颊顿红,皱眉道:“瞎说什么呢!”
海心宁眼神玩味,意味悠长地看着洛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去了梦嫣然那边。
洛水满头雾水,但心中涟漪不断。
海心宁确实是被梦嫣然“带坏”了,这一招云遮雾绕话里有话点到为止,正是梦嫣然在自己身上用过好多次之后自己又央求着梦嫣然问了又问才琢磨明白的。
谢千雪与屠三自一处归来,屠三看着一脸神气瞪着自己的乖徒弟,啧啧道:“不错嘛,像我屠三的徒弟!”
梦嫣然刚想说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就见屠三抠了抠牙一脸夸张地看着海心宁激动道:“心宁师侄,你这都化神期了!厉害,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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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心宁羞涩道:“师叔过誉了,心宁还需努力才是。”
梦嫣然眼中似有火烧。
屠三喝了口酒摆了摆手笑道:“太谦虚了,你这样不好,你得让大家都知道,明珠璀璨怎可掩其华!不然以后和别人说话气力虽足但威势不显不是?”
梦嫣然咬牙切齿,冷声道:“老酒鬼,你说啥呢?!”
屠三赶忙躲在谢千雪身后,酒葫芦举在头顶,一脸害怕地大叫道:“欺师灭祖了!欺师灭祖了!师姐,你快救我啊!”
不言而喻,众人都极力掩声而笑。
谢千雪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好师徒,师傅‘好’,徒儿更‘好’。”
梦嫣然气呼呼道:“才不是,我看他就是喝酒都把脑子给喝坏了,我才不想要他这个师傅呢,爱给谁给谁!”
屠三歪歪晃晃倚靠在一个石头上,一手按着面庞,哀叹道:“世风日下,日下啊!”
屠三又灌了几口酒,一脸愁苦地摇了摇头,“如今倒是有了徒儿不要师傅的,可怜我这颗受苦受难的心啊,不然早就心痛死了!”
梦嫣然不知何时站到了屠三近旁,一脸怒火,食指与中指弯曲,重重地向着屠三的头顶敲去。就在梦嫣然的手指刚要触碰到屠三的头顶时,屠三已然站到了谢千雪的身旁,正朝着梦嫣然做鬼脸。梦嫣然气的不行,一脚将方才屠三依靠的石头踢飞了出去。
谢千雪看着众人道:“今日叫大家来还是为了寒卉一事,如今已过去一年了,寒卉依旧未曾与我们汇合,尽管她境界虽高,但谁也不能保证她在神龙岛上不会出事,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此次叫你们前来便是我们大家一起去寻找她,你们三人一行,我和师弟各自单独行动,若有发现,即刻以玉简告知。”
梦嫣然、月士心和海心宁一组,宇文浩天、洛水和一位上届入门的师兄田真一组,夜将天、张怀城和秦书瑶一组,余下众人刚好又结成五组,接着众人便向着四面八方远去。谢千雪和屠三互看一眼,点头之后便也远遁而去。
出了卧龙谷,再往东北方走上三万里,便是篱宫的下属宗门奉天阁坐镇的一方城池,此城名为情花城。
此城的名号是由一种四季开花的情花树而得,其花朵娇小,色泽晶红,清风拂过,满城尽带情花雨,可谓是一座如诗如画的雅致之城。
辰北一行四人风尘仆仆而来,倪小宝轻闭双眼,伸着脑袋摇晃了一圈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双眼骤睁,眼中那本是疲惫的神色已然完全褪散,笑道:“香!”
陈姚姚坐在大白的身上看着周围的那些色彩艳丽的情花树,明明晃晃的大眼睛笑如雀鸟一般指着周围叫道:“好漂亮啊!”接着又学着倪小宝那般高兴道:“香!”
这一路上陈姚姚与倪小宝可谓是知心知底的好朋友,俨然不是亲兄妹更胜亲兄妹,在这个过程中倪小宝可没少下功夫,又是当“马人儿”又是当雪人儿的,有一次倪小宝就坐在地上,让陈姚姚往自己身上扬雪,不一会倪小宝就只剩两颗傻笑的眼珠露在外面,为此还打了一天的喷嚏。到最后天上不再飘落雪花,地上也是积雪消融,倪小宝着实庆幸不少,马人儿当多少次都可以。
进了城,倪小宝向着一位老伯问了此地最大最好的酒楼在哪里后,然后四人便直奔而去。
倪小宝抬头看着酒楼那副巨大的牌匾,花满楼。倪小宝看着辰北搓了搓手笑问道:“小北,喝酒吗?”
辰北笑着看了看牡丹,俨然一副有其师必有其徒的意思,牡丹一脸笑容道:“你忘记了你的紫锦‘姐姐’对你的厚望了?”
辰北面容抽搐了一下,扶着额头说道:“吃饭吃饭。”
大白被小二领去了灵兽居住的房间,这让牡丹很是欣慰,拍了拍大白的脑袋笑道:“姐姐一会去给你买吃的。”
大白喵喵地多叫了几声,似乎表示多多益善。
由于倪小宝咧着笑脸搂着小二壕气道:“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不要问我点多少,问就是看不起我家这位小少爷。”倪小宝笑嘻嘻地看了看辰北。
小二双眼顿时龙精虎气,嘿嘿地笑着点了点头。
三楼,一间无窗的精致厢房内,辰北四人吃着满桌的菜肴,足足二十八道菜,无一不是珍馐玉芡,还有那些桃花仙、梦三千、笑颜欢和百花露更是上了一十六瓶,要不是辰北叫住那小二喝完了再上,不然那机灵鬼不知还要再拿来多少。
陈姚姚对于酒水可不感兴趣,只是每吃上一个菜脸上都会显得很是惊喜,于是不一会便打起了饱嗝,倪小宝为四人都要了一个房间,那店小二高兴地合不拢嘴。陈姚姚吃饱后乏意更盛,便离开饭桌去了房间休息。
倪小宝脸色泛红,提着一瓶梦三千,走到辰北身前,打了个饱嗝笑道:“小北,你我兄弟二人一路肝胆相照惺惺相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奸除恶鬼神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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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北拍了拍脑袋,摇了摇头,眼神呆滞地看着倪小宝,醉醺醺地笑道:“别说了,都在酒里,我懂!”
倪小宝顿时一愣,双腿瞬间发软,不禁扶了扶身边的椅子,接着眼眶更是红了一圈,哈哈笑道:“杯酒知己恨不逢,蓦然回首,千杯已尽天地可鉴。只缘初见眼蒙尘,垢藏心,君之一言海阔天明!”
倪小宝举着酒瓶与辰北的酒杯碰了碰,肆意洒脱地笑道:“来来来,神仙佳酿入我口,一步登天揽月怀!”
辰北看着自己的酒杯,摇头笑了笑,接着拿起一瓶笑颜欢,眼皮耸拉,站了起来看着倪小宝,带着十二分的酒意笑道:“我有美酒万万杯,敢邀仙人下凡尘,不见星河不见月,唯有花下酒与琴。愿尔饮尽山河性,今宵不问南北西,杯杯与君杯杯乐,夜夜饮之夜夜明!”
“喝!”
倪小宝一口气喝完瓶中酒,双眼微闭,两手伸展开来,一脸的陶醉与享受,好似他真的将那大好河山一口饮下,千里浮华尽在我心。倪小宝迷茫地看了看眼前刚才那个人影,此刻已然不在,然后挠了挠头,不经意间便找到了辰北,脸上愉悦的神情顿时如那过眼云烟,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番,嘴角高高翘起摇了摇头,又拿起一瓶酒向着牡丹走去。
辰北此刻正躺在地上死死睡去,酒水正从酒瓶中流出。
果然,最能喝酒的往往是最愁心的,此事不关风与月。
倪小宝看着正依着栏杆小口喝着酒不知望向哪里的师傅,轻声笑道:“师傅,徒儿陪你喝喝酒吧。”
牡丹转过身来,拿着酒杯与倪小宝的酒瓶轻轻碰了一下,说道:“少喝点。”
倪小宝顿时愣了愣,看着那侧脸红晕的师傅,以及她那落寞的神情,倪小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竟感到有些难受,一瞬间仿佛就连空气都那么停滞下来。并不是他为自己难受,而是为他的师父,倪小宝如今十八岁了,尽管自己对于男女情爱完全不懂,但倪小宝还是能够觉察到的。
师傅和他与辰北喝的酒不太一样。
伊人望月月如人,凄凄戚戚自伶仃。
倪小宝蹲在地上,抓起酒壶使劲灌着。
牡丹转过身来,看着他轻声笑问道:“你这是作甚?想家了?”
倪小宝摇了摇头傻笑道:“就是觉得师傅有些不开心,我......我就很想喝酒。”
牡丹微愣,又转身看着天边明月,微笑道:“师傅有些事不能与你说,但你能这样说,我现在就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倪小宝腾地站了起来,一脸开心地问道:“真的?!”
牡丹轻轻敲了敲倪小宝的脑袋,笑道:“真的。”
倪小宝乐得真就是醉了,接着便后仰倒去。
牡丹轻轻挥手,倪小宝便轻轻地依靠着墙壁深深睡去。牡丹看了看手中的酒,伤怀道:“少年杯中载春风,有欢有喜有苍穹。我之杯中溢秋水,是愁是苦是月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