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幻境崩塌
江予纾听见这两个熟悉的字，心尖猛地发颤，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她颤着声问到：“是……今日的今吗？”
亓深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予纾被这声轻哼砸得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仰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亓深将她的手缓缓牵起，郑重地将其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江予纾却被他这个动作惊到了，按在心口上的手立时想要撤开，却丝毫无法撼动对方。
“你要……做什么？”她的嗓子发出了气音。
亓深面容淡然，另一只手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地摩挲着江予纾略有些冰凉的脸颊，视线突然落到了自己那没有一丝伤口的手，微弱的光晕在指尖处流转，几乎快要弱不可见。
他忽的想到几日前她无时无刻都在释放自己的精血吊着自己的性命，维持着自己体内那点微弱的剑意，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手犹如千斤重。
“我会让你离开。”亓深一字一句的重复着自己几日前许下的诺言。
然而其中的悲怆和沉重却让江予纾下意识的摇头：“不……不……”
她怎么能离开呢？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他啊！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深蓝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所掩盖，黑色的巨浪在夜色的笼罩下翻滚，呈现出诡异的深红色，似乎朝着他们二人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蓦然，江予纾的手腕被亓深的手牵引起来，与对方的侧脸紧紧地贴在一起。
江予纾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
“江予纾……”这三个字好像被来人含在唇齿间反复捻动，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江予纾这才勉强分出一点心思给来人，她微微侧身整个人却还被亓深拢在怀中。
昏黑的夜色中，巨大的闪电呼啸而过，照亮了容诀阴冷的面容。
电光火石之间，江予纾猛然反应了过来，她喃喃道：“容诀。”
声音被吞没在轰鸣的雷声之中。
容诀勾唇：“只是一眼你便认出我了？”他语气轻忽，听起来极为不可思议。
江予纾满脸无语，方才的悲伤被容诀这有些无厘头的话冲淡，她就这样的姿势看向容诀，问道：“小鱼怎么样了？”
容诀呵呵地笑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江予纾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导员聊关于请假这个问题时，对方给自己发过来呵呵两个字。
阴阳怪气十足十啊！
容诀没有理会江予纾，反而望向亓深，眸光深深：“本座倒是没想到，即使是没有记忆的你，却还是能察觉到我的意图。”
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冷笑，朱红色的魔纹逐渐从脖颈处攀爬到脸侧，几乎覆盖了容诀的大半张脸。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的，亓深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容诀，然而江予纾却是一下子明白容诀冲破了师尊的心魔幻境的束缚之力，恢复了自己的记忆。
她立刻就将亓深拦在自己身后，整个人如同炸了毛的猫，极具攻击性和警惕性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别着急啊。”容诀的眼眸中浮现出明晃晃的恶意，出手毫不留情。
巨大的光晕裹挟着刀锋般的飓风朝着他们二人而去。
容诀望着眼前的场景，无所谓地笑笑：“看不出来吗？”
朱红色的瞳珠闪过一丝厉色，然而说出的话却像是纸片似的轻飘飘地融进了风中。
“当然是想置他于死地了。”
肩上传来的力让江予纾一瞬间就明白了亓深的意图，她没有任由对方动作，反而是将亓深的手拢在了怀里，轰的一声巨响。
绿色的光晕从江予纾的体内猛然爆发，瞬间吞没了对方的攻势，然而就在风静的一瞬间，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染红了亓深月白色的袖袍。
“今今。”亓深扶着江予纾的手顿了一瞬，眼前黑蓝色的一片顿时被赤色充斥，格外的刺眼。
江予纾强撑着经脉和内腑的不适，将手按在了亓深的掌心中，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亓深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瞧着她的心口处还在不自觉地散发着新绿色的光芒，阻挡着容诀接下来的攻击。
见江予纾还要释放自己的精血，他伸出手制止了她的举动。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什么吗？”亓深极其小心地擦拭掉她嘴角的血迹。
江予纾不知道这么危急的关头亓深怎么还能想起来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她点了点头。
“现在时机到了。”亓深兀地松开了对江予纾的钳制，他道：“你是九凤来仪花所化，是集天地灵气应运而生的灵物。”
“但是引动天道气运却还是缺一样东西。”
他道：“我的心。”
经脉崩裂的痛苦似乎已经远去，江予纾的耳边只回荡着这几个字，她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你在说什么？”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亓深脸色却是分毫不变，薄唇温声吐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九窍玲珑心凝聚着天道气运，它就是关键所在。”
他蹲下身来，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前，牵引着对方的手指点在自己的心口处。
这一刻二人都在眼中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师……”忽的一道雷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也让江予纾瞬间恢复了冷静，她缩回手，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
“我不会同意的。”
“今今，没有时间了。”他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却语气温和，像是在安抚江予纾做一个不甚重要的决定。
“我已无法离开。”他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不……不是。”江予纾很想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心魔幻境，只要师尊能够直面自己的心魔，他怎么会离不开这里呢？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妄。
亓深的手落到了江予纾的颈侧，他低声道：“但是你可以。”
说完，他望着那张粉色的唇垂首映了下去，将江予纾的声音尽数堵了回去。
乌色的浓云停止翻腾，呼啸的风声也止息了，周遭的一切似乎尽数归于平静。
江予纾只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似的心跳声，注视着从师尊心口处涌现出一抹浓郁的冰蓝色迅速地占据了自己全部的视野，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泪水模糊了自己眼前的景象，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晦涩难辨。
她尝到了自己的泪水，又苦又涩。
容诀瞧着周围欲要崩塌的迹象，脸色平静如霜，目光中却闪烁着无尽的冷冽，他的声音低沉：“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模糊之中，江予纾感觉自己浮了起来，她泪眼朦胧望向四周，想要寻找师尊的身影，然而只瞧着一个逐渐变小的人影。
亓深——
江予纾的呐喊盘灭在这炼狱之中。
她呆呆地望着那逐渐变小的身影，竭尽全力地想要记住亓深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哪里，幻境中的师尊为了自己选择赴死，而自己却好像真的走不出去了。
如同绸缎的长发乌色如同清水中的浓墨慢慢散去，银白色的发丝瞬间披满了全身。
亓深捻起一束银白的发丝，抬头望向那个几欲消失的身影，沟壑纵深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
他望着周围几欲崩塌的世界，浑浊的眼眸闪烁着朦胧的光。
“这一次我终于能够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