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相较于沈玄清的噩梦连连,身体得到手动档纾解的男人则后半夜安眠。
送完小家伙入学,他像平常一样在熟悉的地方点了份早餐。
他来清湄公寓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凡只要来,必定要光顾公寓外这家不起眼的小店。
小店侧门竖一立牌,牌子上面写着“早餐特供”四个大字,大字下面则详细写着可点小食的品类。
香气四溢,再加上昨夜只以几罐啤酒垫肚,是以这会竟有些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
朝老板扬扬手算是打过招呼后,便端着一托盘四处找座位。
举目环顾,室内满座,只能举步向外走。
眼睛扫视一圈,正准备找个临门的位置将就,视线却瞥见一身穿运动套装,头发以鲨鱼夹半挽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脚尖一转,大喇喇地在她对面坐下。
眼前陡然一道黑影覆过来,沈玄清不由得掀起眼皮子多看了两眼。
男人手里的托盘颇为丰盛,一屉小笼包、一笼蒸饺、两根油条、一颗白水蛋、一碗豆腐脑将原本宽敞的托盘挤得满满当当。
昨夜让她心悸的那张脸,此刻再次与眼前这张鲜活的脸重合,她的心没由来像被塞了一团注水的棉花,沉沉闷闷。
压了压嘴角,正准备起身换地儿之际,却冷不丁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按住了手背,“怎么?还想装不认识?”
她猛地抽出手掌,按捺下内心的波动,冷声道:
“你是谁啊?我记性不好,还真记不起来。”
说完,不再看他,坐回去低头捣鼓自己那一颗水煮蛋。
男人低“嗤”一声,三下五除二剥完自己那颗蛋,将其顺着边沿滑入了对方的碗中,又伸手夺过她手上的鸡蛋。
“喂——你,”眼见自己对抗了一半的食物被叼走,沈玄清也顾不得人多,陡然大叫出声。
又见周围人均向他们投来探究和责备的目光,她不由得将头低垂了半分,拿起筷子开始肢解那颗光溜溜的鸡蛋。
倒是面前的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双手合掌向周围人解释,“抱歉,刚才被烫了一下。”
闻言,沈玄清手一顿,抬眼看他,压低声音:
“这里还有空位,非要和我挤?”
话音落地,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她觉得那人的腿又向她这边进攻了些许。
她瞪了他一眼,侧身而坐,垂着眼皮子,用汤匙,小口小口将豆腐脑送入口中。
方桌很小,堪堪能容两人相对而坐,男人身量高大,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他放下筷子,徒手捏起一只小笼包丢入口中,一面咀嚼,一面打量微垂着脑袋的女人。
只见她露出白净的一截脖颈,看装束应该是刚晨跑完不久,面上浮着运动后的粉红,睫羽随着食物入口的动作而微晃。
男人喉结滚动,却蓦地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
沈玄清"嘁"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
“你在外面这么盯着人家姑娘看,你老婆和儿子答应吗?”
还在出神的边城被她这番话堵得噎了片刻,待咳嗽渐止,方要笑不笑地望着她。
沈玄清被男人直勾勾地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正欲发作,却只见对面人俯身贴耳道: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们昨晚也玩得挺花,想不到,”男人的视线在她脸上绕了几圈,继续说,“多年不见,你还挺野,沈玄清!”
最后三个字,咬牙切齿,似怒似恨,惊得人心头一颤。
“被窝”两个字更像一个尘封的启动键,蓦地被人触发,带出经年的旖旎画面。
少年少女按照约定来到闷热的汽车旅馆。
少女低头,扭捏着不肯前行。
少年斜咬着牙签,食指勾住她的下巴,将她脸抬起,与他对视。
“怎么?沈玄清,你就这点胆量?打赌时那义薄云天的气概去哪了,嗯?”
少女将脸扭向一边,耳根通红,咬唇出声:
“我,我才没有......”
少年拽过她伶仃的手腕,往亚当夏娃的禁果处带,三分心虚,七分霸道:
“愿赌服输,别指望老子这次心软会放了你!”
两人跌跌撞撞步入罐头似的逼仄房间,临到紧要关头,少女双臂格住少年,声音发颤:
“边城,如果这样做,你就不能丢下我了!”
少年眼尾通红,一只手似羽毛般在她光洁饱满的脸庞上游弋,一只手探至她背后,缓缓拉开白色连衣裙的拉链。
少女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扯过一旁的被褥,将自己掩了进去。
少年却邪魅一笑,捏住衣服下摆,双手一抄,利落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又蛮力扯开了少女的遮羞布。
被褥被推搡至一旁,衣裙委地,目之所及比电脑U盘里的想象更加夺魂摄魄,少年的声音自她耳后肌肤荡入心尖:
“求之不得!”
面上温度陡然升高,沈玄清努力将旖旎画面抛出脑外,拿手背给面颊降温。
见状,边城将脸凑到她面前,玩味地笑说:
“切,胆子还他妈那么小,撩拨两句就脸红。你男朋友在床上就没讲过两句dirtytalk?”
话音落地,沈玄清竟觉得缺氧的感觉恢复了不少。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羞愤交加,那么此刻就只剩下愤怒。
女人将碗猛地一掷,微眯眼,愠怒地和他对视:
“负不起责任,就不要勾搭!管好你的双眼和臭嘴!”
男人咬牙切齿:
“怎么?能负起责任,就能勾搭了?和那家伙一样,黑灯瞎火,不干人事?”
沈玄清直起身,“不可理喻,无聊!”
说完,不再看他,兀自来到付款码前扫码结账。
刚点进微信,一只大掌越过她的肩头,自身后覆住她手机屏幕:
“一起结,今天送儿子上学走得急,没拿手机。”
男人将“儿子”二字咬得特别重,几乎贴着她耳膜说出这句话。
沈玄清侧身和他隔出些许距离,目光自他脸上划过,问过老板多少钱后,直接扫码结账。
男人双手插兜,距她半臂之遥站定,目光灼灼。
沈玄清结完账往回走,男人则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顿住脚步,眉头微拧:
“你干什么?”
男人仍是双手插兜的姿势,眉头微挑,语气闲散:
“没干什么,我回家啊。你该不会以为我跟着你吧!”
沈玄清脚步一滞,这才想起昨晚男人架着一男童,两人在同一栋楼层偶遇。
她收回视线,面上讪讪,继续抱臂往前走。
没走两步,扭头一看,男人仍继续跟着,腆着脸道:
“加个微信,我把钱还你!”
沈玄清头也没回,干脆拒绝:
“不用,当我请你!”
“那怎么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占女人的便宜。”
沈玄清正欲扭头回呛几句,口袋里“嗡嗡”作响的手机适时地打断了她作战的兴致。
于是,在男人目光的压迫下,她只好绕到道路另一侧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