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一百零九章 鬼魅四起,已堕阿鼻
北张山并不大,麒瑄布兵却花去半月。
因为之前早在隆庆帝在世时,北张山便出过乱子,北张山内部都被挖空,藏进不少的人。现在,敌在暗己在明,麒瑄力求将北张山一举攻破,不容任何人逃脱,所以,将北张山围了个滴水不漏。
这日,麒瑄听了薛常山的建议,选在正午进攻北张山。
薛常山对蛊毒虽然没有解法,但也听说过不少。这蛊毒要想害人,需得到被害人身体的一部分,比如毛发、指甲或者血液,将之喂给蛊虫,再将蛊虫放置在被害人体内,方能控制。而蛊虫多为虫蛇,所以选在正午,正是蛊虫身体最弱之时。又将雄黄涂满将士身体,无论能否发挥功效,都让军心得以稳定。
所以,这日午时一到,麒瑄便下令攻山。
五万大军瞬间围拢北张山,麒瑄自是不顾众人阻拦,率领三千余人,身先士卒冲入山内。
刚进入北张山内,山内一片寂静,麒瑄正在诧异之时,忽然从山洞深处,传来隆隆的巨响。麒瑄大惊,这响动分明从山洞深处传来的山石碎裂之声!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麒瑄立刻下令,“撤!撤出山洞!”三千多将士虽不明所以,但听麒瑄命令,又听到这隆隆的巨响,一时人心散动,早己乱了阵脚,都逃命一般奔出北张山。
山外众人听麒瑄号令,皆按兵不动,但山内的异响早已听到,此时见士兵奔逃出来,都大惊不已,好在有胡远坐镇,倒没有自乱阵脚。但此时,只见北张山上山石乱飞,隆隆的巨响越来越大,胡远见势不妙,急令大军后撤,好在有他在,撤退到也谨然有序。只是这前后不过一刻多钟,待大军后撤了几百米,北张山忽然一声巨响,竟轰然崩塌!乱石横飞,尘土蔽日,一时之间,竟恍如深夜。胡远在尘土之中强睁双眼,拉过一个从山洞内逃出的参军,厉声喝问,“陛下呢!”
这名参军早已吓破了胆,看不清来人,却还颇有些胆气,仗剑便欲刺!胡远一剑打掉他的佩剑,大声道,“我乃大将军胡远,我问你,陛下呢!”
这名参军闻言一愣,开口,“陛下,陛下被山神掳去了!请大将军速去救人!”
胡远猛的放开他,对身边的穆怒涛下令,“你率众留守,我没有发出信号,不得靠近!”说完,不待尘土散去,急忙驾马奔了出去。
寒月本就随大军而来,见此时一片混乱,心中担心麒瑄,也驾马紧随胡远。钟离惜和慕容非烟在这遮天蔽日的尘土中虽看不清对方,但却也极有默契的随寒月而去。她们身后的小虎早在最初的异响传来之时便神色紧张的低声呜咽,此时见钟离惜一走,将怀中的小雪貂负在背上,也四肢着地如猛虎一般飞奔出去。
这边胡远和寒月等人走了不多时,尘土渐渐散去,依稀能看清眼前景物,众人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兵勇,从倒塌的北张山中,向瀚海大军,压了过来。
穆怒涛虽然心中担心寒月的安危,但此时见此场景,只得压下心中的焦急,沉声下令,“换锋矢阵!”大军闻言而动。这锋矢阵将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可攻可守,进攻虽较为保守,但威力颇大。
但随着两军接近,众人心中都惊觉不妙。那些从北张山中涌出的士兵,竟都以黑布蒙面,一身漆黑,竟透出阵阵恶臭!这恶臭,瀚海的将士并不陌生,分明,是那战场上死尸的气味!但两军对垒,顾不得许多,众将士压下心头的恐惧,拿起武器,冲杀过去。可一旦交上了手,才发现,眼下的危险,胜过心头所想万倍!那些北张山中的士兵,刀剑砍在身上,竟好似全无知觉,甚至将身体一分为二,手中依旧紧握刀剑,依旧见人便杀!这些人,分明不是活人!而那些砍断的肢体中,竟爬出成堆的黑虫!
这些黑虫初时似乎对瀚海士兵身上的雄黄味颇有顾忌,但时间一长,等瀚海士兵的身上被血污浸染,那些黑虫便无所顾忌,向瀚海士兵涌来。穆怒涛身处高地,自是看得一清二楚。而那些被黑虫咬住的瀚海士兵,都立刻毙命!焦急的看向身边的飞墨。飞禅被麒瑄派去跟随魏王,飞墨便当了军师跟随胡远。但此时飞墨对这些黑虫也一无所知,但眼看瀚海将士已经被冲杀的大乱,飞墨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若是虫蛇,必然畏火,飞墨大喝,“上火箭!用火攻!”
一时之间,大军散开,弓箭手自高处,向那些不是活人的东西,射出一道道火箭。火光划亮了天空,那些北张山中涌出的士兵,果然畏火!见到火箭来袭,都放慢了脚步。但他们终究已不是活人,停下几步,便又重新欺上前来。这边瀚海的弓箭手自是不敢怠慢,火箭势头威猛,如雨一般射向那些兵勇。被射中的那些兵勇身上起了火,却好似浑然不觉,依旧向瀚海士兵杀来,只是随着火势蔓延,终究是慢慢倒地,化为焦尸灰烬。见此法有效,瀚海士气大振,见那些兵勇身上起火,也上前将其斩杀。这边,飞墨又下令,“砍他们的七寸!就在脑后延髓!”将士听闻,也都不再盲目砍杀,看准对方脑后便是一剑,那些被砍中的北张山兵勇,果然慢慢倒下,再起不来。
瀚海大军本就在人数上占优势,之前因这些兵勇着实诡异,一时乱了阵脚,此时见寻到对方的弱点,便也慢慢控制住了局势。待终于重新看到太阳,那些北张山里的死尸兵勇,已被全部消灭。但飞墨不敢大意,命令瀚海士兵举着火把,将所有死尸,不论敌我,全部烧尽。一时,北张山下,恶臭连连。
而此时,飞墨才真正担心起,麒瑄他们的安危。大军这一番战斗,用去了三个时辰,可是,麒瑄他们,依旧没有出现。
穆怒涛和飞墨不敢大意,命令大军摆好阵型,严阵以待。
而此时的麒瑄,在北张山内,却是危机重重!
当发觉北张山内有异,麒瑄令三千将士退出,她自是压阵在后。可眼见山石掉落的越来越多,眼前的退路被拦断,麒瑄一咬牙,向山洞深处奔去。
没想到,越往深处走,竟越开阔。可是麒瑄深知后路已被截断,前路少不得凶险,当下也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将鸾衡剑挡在身前,向前走去。
待走到深处,麒瑄却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人。道法长老和李廷山。
此时的李廷山,四肢伏地,口中留着涎水却浑然不知,脖颈上系着铁链,只呜呜着,竟如野兽一般!
麒瑄一见李廷山竟是如此模样,心中大痛,高叫一声,“舅舅!”
李廷山闻言,似乎一怔,浑浊的眼睛里竟恍惚有片刻的清明,但随之却又混沌无光了。
李廷山脖子上的铁链,被道法长老牢牢握在手里。见到麒瑄,那道法长老哈哈一笑,随即冷哼,“瀚海凤临帝?隐逸门少主?哼!秋麒瑄,你好好看看我手里的李廷山!若不是你,他何至于要解散隐逸门?若不是你,他又怎会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这时李廷山似乎有着挣扎,道法长老一脚踹在李廷山背上,李廷山吃痛,又跪伏在地。道法长老似乎没有说完,又冷笑一声,“我神机门在江湖屹立几百年,如今却要因为你一人,落得个只得解散的局面!我道法长老在门内几十年,修为人人敬仰,却因为你,到老竟要无家可归!我恨李廷山,更恨你!如今,我要将你们这些人,狠狠的折磨,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所有背叛我的人,都不得好死!”说完,道法长老已发了疯,狂笑不止。
麒瑄压住心头的怒气,想到李廷山还在他手中,咬牙强作镇静开口,“我看这其中,你怕是有许多误会。舅舅并没有要解散神机门,只是解散了隐逸门,你们日后各自经营自己的帮派,没有了隐逸门,便再无需依附于人,这于神机门来说,并不是坏事。”
道法长老怒喝,“你个无知小儿,你懂什么!若没有了隐逸门,没有了李家,我神机门便无财力物力的支撑,又如何能如现在一般在武林中人人敬仰!”
麒瑄闻言冷冷一笑,“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怕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倒还扯上这么一定大帽子,好生不知廉耻!”看看李廷山,麒瑄又怒道,“我舅舅终究是隐逸门门主,现在依旧是你的掌门人,你竟如此对他,是你背叛了他!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纵你今天得意一时,但终究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麒瑄终究忍不住怒火,横出鸾衡剑,怒喝,“我要你的命!”说完便飞身上前。
道法长老却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钵,在李廷山鼻下一晃,李廷山登时两眼大睁,再看向麒瑄之时,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道法长老手一松,李廷山得了自由,四肢腾跃,向麒瑄杀了过来!道法长老在一旁大笑,“秋麒瑄!论武功李廷山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今日,你的死期到了!今日能见到你们自相残杀,我道法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麒瑄眼见李廷山扑来,终究怕误伤了他,向后一躲,鸾衡剑的剑锋也藏了起来。但刚才那一幕她看了个清楚,李廷山如此大变,定与道法手中那个小钵有关!欲要救人,必先夺钵!当下,身法一晃,将鸾衡剑剑锋直直指向道法,运出轻功,狠狠刺出。
眼看鸾衡剑离道法的胸口已不足一寸,麒瑄却突觉后背一痛,李廷山的一掌,已贴上麒瑄的后背!麒瑄一晃,猛然感觉后背那只手竟由掌变爪,指尖直直刺向麒瑄后背,刺破肌肤,竟似要将麒瑄的心脏抓出一般!
麒瑄猛然一躲,鸾衡剑剑尖一偏,身前的道法拂尘已甩出,麒瑄躲闪不及,胸口正中一击!
跌落在地上,麒瑄胸口前后都被打破,鲜血直流!此时,麒瑄因失血过多,只觉得头脑昏沉,已难维持多少清明。但眼神一斜,却看到,李廷山的另一掌,已至身前!
麒瑄只觉得心中大骇,难道,今日,竟当真要丧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