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x泰明嵩(上)
红色的大喜绸缎,从屋内一直延伸到屋外,像是被鲜血染得一般灼目。
爹尸骨未寒,娘就嫁给狗皇帝。
少年躲在屋子里,手里持着匕首一刀一刀的划过眼前的刺目的绸缎,恨不得将一切都毁了。
“少爷,快开门,皇上特封您皇姓,日后你就是漠国的大皇子。”
皇姓,大皇子?
姓泰?泰明嵩……
可笑的名字。
“咚咚咚”
“少爷,算老奴了求您了,快将门打开,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老爷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爹……”
想起那个愚忠到死的男人,少年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抱着头痛苦嘶吼。
“滚开!我不会去皇宫,我叫甫明嵩,不姓泰,我死都不会认贼作父!”
外头一阵沉默,老管家叹了口气,门外再无声息。
少年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双膝,眼眶通红,一日两日三日,他闭门不出滴水未进。
不管别人如何来劝说都毫无作用,就算是他那个所谓的娘,现在的贵妃娘娘在门口哭喊着求他,他都无动于衷。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能接受!
直到这一天的夜里,有人破开窗户走了进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
“我若是你,就不会愚蠢的躲在这里。”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都想让我认贼作父!滚开!”他将手中的枕头丢了过去,被他一刀劈成两半。
棉絮如白雪落下,月色下那双蓝色的眸子,冷意骇人,他未曾说一句话,只将那把将枕头劈开的刀刃丢在他的面前,就离开了。
少年看着那把刀,许久,他紧紧的握着手中,下定决心。
第二日清晨,少年走出了房门,找到了老管家。
“带我去皇宫。”
老管家以为他终于想清楚了,便给他换上了干净衣裳,带着他去了皇宫。
这不是他头一次来皇宫,以前爹带他来过,只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一路上,所有的守卫和宫女都会给他行大礼,称呼他为大皇子,并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就是那个幸运之子,被皇上特封了皇姓,成为了大皇子!”
“真羡慕他。”
“被漠神眷顾幸运儿”
听着这些人的声音,泰明嵩紧紧的握着藏在袖中的匕首,长如蝶翼的将睫毛遮挡着了他眼里的阴郁。
不多时他在华丽的宫殿门口停下,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漠国皇帝搂着女人的腰肢一脸荒淫,见泰明嵩来了女人推开他的手。
“阿明你来了。”她一身盛装,他差点没认出来,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他低着头不说话。
女人急忙起身过去。“阿明,叫父皇。”她推着他的手,眸子里是乞求。
“父……皇。”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他得忍住。
皇上冷漠的看着他,眸子里闪过一抹厌恶。“跟我来。”
他带着他到了太子宫,远远地就能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朝这边走来。
“从今日起,他便是你弟弟,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都不再属于你自己,你这一生都得为他而活,若是他出现一点意外,你也得死。”
侍卫粗暴的将他推了过去,碍于狗皇帝的压迫,他心不甘情的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弟弟。”
从这一刻开始,他清楚的知道,他所谓的恩赐也不过是笼络人心罢了,他一直都未曾将他当成皇子,只是将他当成一个任由他支配的随从,替他保护这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太子。
所谓的‘被漠神眷顾的幸运儿’听起来简直是个笑话。
自这以后,泰明嵩便一直留在太子宫,袖中的刀子藏了很多天,他没有办法接近皇帝根本杀不了他。
“可恶!”
他想要离开这里,便想办法让他厌恶他,讨厌他,甚至是害怕他。如此他便能离开这里,他来皇宫可不是来陪孩子玩的。他要去杀了皇帝为父报仇。
他故意当着他的面虐杀鹏鸟,他知道他在偷看他,他勾起唇角,舔舐着染血的刀子。
他以为他会害怕的逃走,却见他走来过来,迅速的拔出弯刀给鹏鸟一个痛快。“你要是想杀,何必折磨他。”
稚嫩的脸上染着鲜血,漆黑瞳孔里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冷静,一时间让泰明嵩怔住。
看着他冷漠的去水池边洗去手上的血渍,看着他若无其事的离开。
他忽然笑了。
原来善于伪装的,不止他一人。
他歪着头,阴冷勾起唇,似乎找到了留在这里的乐趣。
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
直到有一日,他杀了皇帝的鹏鸟并煮了吃了,故意栽赃嫁祸给了他,他以为他会厌恶他,甚至讨厌他,可他却拦下了所有罪责。
“我犯错只需要跪漠神堂,若是你犯错,父皇说不定会杀了你,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
那一夜月光下,跪在漠神堂的少年,眸光熠熠,漆黑的瞳孔中倒影而出的是一抹璀璨的蓝色,耀眼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或许是因为这双眼睛,让他有些明白为何皇上会如此在意这个太子,因为他是与众不同的,那双恍若能看透人心眼睛,就像是天上璀璨的星星,美好而干净。
表面冷若冰霜,实则比谁都善良,这样的他的确很适合做漠国皇帝。
他忽然想摧毁他,摧毁皇帝最挚爱的东西,就像是狗皇帝杀了他的父亲,夺走他的母亲一样。
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
玉溪国和漠国开战,他自请去了凤城,历经三年终于成为了漠国的战神,得到了漠国皇帝器重。
他变得强大起来,用他们最看不起的手段和心狠手辣。他不再是那个羸弱的少年,而老皇帝也日渐衰老。
此刻他就站在他面前五步的距离,他想要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只是……
他转眸,目光落在那一枚漆黑身影上,他显得和众人格格不入,因为他的母亲是中原人,他天生就是黑发,身体和皮肤继承了漠国人的强壮和小麦色的肌肤,那双眼睛,却只有在阳光下才会露出蓝色的光芒。
只因为,他那双眼睛的与众不同,在漠国他是个异类。他似乎极其厌恶他的眼睛,以前就经常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出神。
某些时候,其实他们两个人是同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别喜欢和他亲近。
“阿尔,有没有想我。”
下朝后,他追上他,从后紧紧的搂着他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阳光气息,轻轻地蹭着他的后背,像是撒娇猫儿又像是想要将他吞入腹中的狼。
“阿尔不说话肯定是想我了。”他故意在他耳边吹着气##############。
他身子一僵,勒住他的脖子顺势将他按倒在墙上。
“记住你的身份。”漆黑的眸子里是冷意森森的寒芒,他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冷意。
就如此讨厌他?
有那么一瞬他是失落的,却只一瞬他扬起唇角,舔舐着嘴唇,目光从男人身上下移。
“阿尔,你有没有试过和男人做,我在凤城看他们做过,很有趣,要不要试试看。”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他美眸一挑。“你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处吧。”
他紧皱着眉头,“泰明嵩!”
乘着他松懈,他乘机扑入他怀中,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这是他第一次吻,他发誓他只是想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定然很有趣。
只是,阿尔的味道太好了,他居然眷恋的舍不得松开。
以至于毫无防备的被他一掌劈开,后退数步撞在花坛上,口中顿时有腥甜涌出,他捂着胸口一脸幽怨。
“我去凤城整整三年,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这么对我?”
他喜欢看他冷着脸却心软的模样,有趣极了。
他别过头不去看他,冷冷道:“漠国决定和玉溪国联姻,以后你都不用去打仗了。”他背对着他。
“我会迎娶玉溪国公主。”
泰明嵩呆在原地,风卷起袍子,唇边还残留他的味道,手指甚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余温,耳边却是一阵嗡鸣,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
只有那句。“我会迎娶玉溪国的公主。”
袖中拳头紧紧捏着他,他心中一片慌乱,不行,他不能娶玉溪国的公主,若是他娶了战争就停止了,他如何报仇,如何毁了老皇帝的一切。
对,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不能娶!
跌跌撞撞的出了皇宫,他去找到了贤王,并制定了计划。
‘流砂’的杀手会去在去漠国的路上杀了他,阻止他和玉溪国联姻,贤王在玉溪国有内应,因此他完全不用担心会失败。
这一夜好漫长,漫长到他几乎每一口呼吸都会让胸口吨疼,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紧紧的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不!”
他忽的冲出房门,骑上马匹追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过,脸颊生疼,不知是不是这凤吹得眼角酸涩,他的视线逐渐朦胧上一层雾气。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边界处,淋着大雨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迎亲的马车被崩塌的黄土掩盖。
他徒手在黄土中翻找着,不管手指流血,指甲翻盖,最后在黄土里翻找出一块红色的绸布。
双手不住的颤抖,他将它紧紧的攥在手心,对着空荡荡的山谷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
“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