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x泰明嵩(下)
他应该开心才对……
他如愿毁了两国很平,如愿摧毁了老皇帝最挚爱的两样东西,一个是他的江山,一个是他的儿子。
那张美丽脸缓缓抬起,嘴角还带着僵硬的笑容。
“弟弟,我马上让你的父皇来陪你。”
这一幕恰好让路过的柴夫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起身,那一身红衣妖娆如血。
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杀了那个柴夫。
他离开了这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上去像是这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泰尔死了就死了……死了……
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他,他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他是仇人的儿子,他的存在只是他复仇的筹码。
“噗。”一口鲜血从嘴角喷出,他捂着胸口,扶着树干,只觉天旋地转。
在山里昏迷了一天一夜,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夜深,他扶着树干,看着满天星空的夜。
阿尔的眼睛也和这星空一样美。
“你要是不娶玉溪国的公主,我又怎么会忍心对你下手,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阿尔,我觉得好冷,好想抱着你,阿尔……”
他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身子,泪水不断的滑落,不知是在责备还是在自责,只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像入了魔。
三日后,凌云城,泰明嵩假装成商人跟着商队混了进来,按照原先的计划和玉溪国的国师接头,将所有的计划都商议清楚。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无意间却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阿尔。
他和另外一个中原男人在一起,他在笑,而且还笑得得璀璨夺目一瞬间让他移不开眼,和他生活了这么久,他从未见他笑过。
他疯一般的追了上去,最后见他进了王府,他派人打听,才知道他是摄政王妃捡到的傻子。
他冒着生命危险,躲开王府的暗卫,偷偷潜入进去,躲在墙角偷偷的看他。
他似乎很喜欢那个中原男人,总是围着他,拿着包子去讨好他,傻笑着,将这个男人当成是他的一切。
他没有去找他,而是就这样默默的走了。
就当他已经死了吧,若是再回去,他不敢保证下一次他会不会狠得下心来杀他。
只是,为何心中如此难受,就像是自己挚爱的东西,明明舍不得,却拱手送了人。
他如约去找了国师轩辕珉,谈及他们的计划,轩辕珉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中原人,他不似摄政王粗暴直接,更加喜欢阴谋诡计,且心狠手辣。
他善于将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一棋,而他也是他棋局的一部分。
他将一枚棋子放在桌上,看着他,说出一个大胆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核心,便是:“夏子牧。”
他答应了,或许,从心底他就想将那个让阿尔笑的男人从这个世界上消息。
他终究,舍不得将他的弟弟拱手送人。
只是,他最后还是败了……
那一天,草原之上,摄政王的大军攻入尔加城,军临城下逼着阿尔交出夏子牧,他以为阿尔会伤心欲绝,回到他的身边。
他以为他会再一次明白,只有他的哥哥才是真心喜欢的人。
可他错了,这个看似冷静,实则善良心思成熟的阿尔,生生的挖了他自己的眼睛。
他最爱的那双眼睛,连同他深爱着的弟弟一同没了。
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了后悔的滋味。
他不知道,原来他如此爱着那个男人,甚至为了他,可以不惜挖去自己的双眼,只因为那一句安慰傻子的话。
“你的眼睛真好看。”
和那句根本毫无意义的承诺。
“以后我的眼睛,只给子牧一人看。”
心疼之余,更多的是心痛,是他的错,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既然如此就由他亲自去弥补回来。
他背着他找到了雪山的凌夷神医,将自己的眼睛给了他,他不想让他知道他曾经做过的那一切。
所以,他让凌夷替他保密,便从此消失在漠国。
暗无天日的黑暗里,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以前入魔一般执着的东西似乎也渐渐放下,黑暗带给别人或许是痛苦。
可泰明嵩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
他以为只要他想办法将夏子牧给他,他便能幸福,直到五年之后,他才深刻的明白,原来,情根早已种下,他心中一直都有他,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
天意弄人,命运多舛的二人终于又重新的在一起了。
夏子牧也只会成为他们二人之间的过客,也正是因为他,才让他们看清了彼此。
这一日,夏子牧和易霄云离开到了阿尔城。
他抱着他,和他辗转缠绵的到了床上,亲吻着他的唇交缠着融为一体。
从白天到黑夜,黑夜到白天,几乎想要将彼此揉入骨血。
“我该上早朝了。”他揉着他柔软的头发,眸子里满是宠溺。
“再陪我一会。”泰明嵩趴在他会中,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像是霸道的小野猫,又像是魅惑人心的狐狸。
“乖。”他轻轻的吻着他额头,将他从他身上抱走,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我很快就回来。”
留下这句他离开了,泰明嵩将头埋在枕头里,嗅着枕头上阿尔留下的味道一脸迷醉。
“阿尔,以后就是我的了。”
泰尔出了寝宫,回头看着将头埋在枕头里的泰明嵩,眸子渐渐深邃,伸手触及自己的眼角,这双眼睛是他的。
他不能让他一辈子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并没有去上早朝,而是马不停蹄的去了雪山找到了凌夷。
踩着皑皑白雪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推开木门进去,就见屋子里凌夷坐在炉火前热酒,屋子里氤氲的水汽,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坐。”
他指了指火炉旁的一张凳子。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泰尔并不落座。
凌夷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来做什么,可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你那双眼睛,已经换了五年了,想要再还给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泰尔的身子僵住,袖中拳头紧紧攥着。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虽然泰明嵩对于眼睛一点都不介意,可他介意,他不想让他的爱人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中,暗无天日。
“扑通”他双膝跪下。
“凌夷神医,算我求您了。”
炉中是噼啪的木炭炸裂之声,沸腾的酒咕噜咕噜的冒泡,屋内安静的沉闷。
“这世上有一种草药叫做双生草,有起死回生的神效,若是你能找到他,说不得我有办法让他的眼睛复原。”他沉沉的说道。
“只是,那种药材已经绝迹,再无法寻到。”
“告诉我,在哪里能有找到这种草药!”泰尔激动不已,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放弃。
凌夷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吐出两个字。“火山。”
“这种草药名叫双生草,只生长在火山口,以岩浆为养分,所生长的地方炙热无比,无人能靠近。且极其稀有,千百年来无人能得到它,我也只在典籍上看到过。”
“多谢凌夷神医,我会去寻找双生草。”泰尔告辞离开,他回了尔加城,到达皇宫的时候,远远地一抹红色身影就扑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唇。
“阿尔,我好想你。”
他回抱住他,将他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捧着他的脸颊细细的抚摸着。
“阿明,我过明日要出去一趟。”
“去哪?”他歪着头询问。
“曼莎部族出了些问题,我得去处理一下。”他眸光柔和,这一去九死一生,或许再也不能回来,可他必须要去。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他的爱人。
“对付那群蛮子就得来狠的,带我一起去,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泰明嵩拍着胸口,他的男人他会守护好,容不得别人欺负。
他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你若是跟我一起去了,这朝堂该由谁主持,你得留在这里帮我打理一切,直到我回来。”
听到这里,泰明嵩气馁了,“好吧,那你快些回来了。”
“嗯。”
第二日天没亮,泰尔便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加城独自一人骑马到了漠国北方的沙漠。
骑了一天一夜的马,终于到达的了火山,漠国的这座火山长年活跃,周围温度极高,以至于方圆几百里寸草不生,遍地沙漠。
汗水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蒸发成水汽消失不见。
泰尔顺着陡峭的山崖朝上攀爬,脚下石块如烙铁一般灼人,手掌早已被烫出了水泡,蒸腾而上的热气让周围看起来一片扭曲。
可就算如此,泰尔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火上口一侧炙热的岩浆里,看到那棵红如火焰的双生草。
这草一共就两片叶子,若是其中一片凋零另外一片也会枯萎,因此才叫双生草。
采摘的时候,要极其小心,得同时拔出,否则这双生草便话会化为飞灰。
为了不弄坏叶子,他不敢用工具,就徒手采摘,就算手没有伸入岩浆里,那炙热的温度还是灼热不已。
他忍着灼热的刺痛,两手同时用力将双生草拔出,看着躺在手心里火红的双生草,他欣喜的笑了。
就算此刻手都被灼烧掉了一层皮,他都不曾在意,只满脸欣喜,开心的像是个孩子。
离开了火山,徒步走了两天两夜,马儿早已渴死在沙漠里,此刻唯一支撑下他的唯有泰明嵩。
脑子里,心里全部都是他,他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该他为他做了。
等着我,阿明。
……
没有人知道,当五日后,雪山之巅的凌夷打开房门看着泰尔用鲜血淋漓的手捧着那株世间难得的双生草时,他眼里的震惊。
“拜托你了。”说出这一句,他便重重倒在他的门口。
……
眼前是一片火红,像是他阿尔一样,火红绝艳,视线渐渐聚焦,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骗子,瞒着我一个人去火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掘了你坟,将你扒光了丢在街上。”模糊间是一张哭红了眼睛。
“快醒来,快醒来,听到没有!”
谁压在他的身上,扑在他的怀中,埋在他的脖子里抽泣,有炙热的液体顺着脖颈落下,听着他咒骂的话,他沙哑的开口。
“你不是一口一个你是哥哥吗,怎么倒哭上了。”
怀中的人僵住,而后猛地起身看向他。
“阿尔你可算醒了!”
他昏迷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凌夷用给他带回来的双生草治好了眼眶内损伤的脉络,连接上了从刚死之人身上取下的眼珠,让他再一次重见光明。
泰尔伸出缠满了纱布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落在那双明亮的眸子上,嘴角染上了笑意。
“我的阿明,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