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他在惩罚自己
三个月后，御医院。
“苏大人听说了吗，昨夜怀王殿下率军抄了柴家，我记得当初柴家好像与你们苏家的女儿退了婚？幸好，幸好。”
几位御医围住了苏从景，他祖父苏老御医已经不再入宫，如今他的才能在御医院中无可替代，备受器重。
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砺，苏从景越发稳重，他只是抬头望向天边。
这段时日，整个上京笼罩在各种争斗之中，不问朝事数年的怀王如同变了一个人，越发雷厉风行。
他与长公主信国公针锋相对，又以各种雷霆手段迅速清了朝中各方势力，众人对他的行径褒贬不一。
但苏从景知道，怀王抓的，都是该抓之人。
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萧彦四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御医们识趣的退了出去。
“这几日，苏大人还有去怀王府吗？那家伙怎么样了？”
萧彦一如既往，跟苏从景打听着卫斐然的消息。
他无奈的笑了笑，“将军为何不自己去看看？”
让众人惊讶的是，怀王竟也不跟成王府来往了，还有萧大将军，两人就算在宫里头碰了面，也没有说上半句话。
“我不想看见他！”萧彦嘴硬的回了句，却是皱着眉头，“他身上的蛊毒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苏从景轻叹了口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
他觉得怀王殿下似乎在惩罚自己。
虽然他时常进王府为王爷把脉开药，但后来他发现，王爷根本没有服用那些药方！
确实，他没有清平县主的本事，无法彻底解开怀王殿下的蛊毒，但起码能够帮其缓解疼痛。
他翻阅了不少典籍，知道蛊毒发作时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清平县主……还没有消息吗？”
苏从景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提起江念缨，萧彦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成王府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但那悬崖底下几乎都被他们翻了个遍，除了那些饥肠辘辘的野兽之外，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其实大家都不愿意承认，掉下去就是凶多吉少了，哪怕没有断气，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么会是野兽的对手。
萧彦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难道没有念缨的消息，他就不治了？”
这个家伙，就算这么做，念缨能起死回生吗？
况且，该赎罪的人其实是他，跟卫斐然没有关系。
“罢了，我去找他说说，若他不听劝，我就打到他听为止！”
“萧大将军这是要去找怀王殿下？听说郊外的同善寺观音像倒塌，压死了平民百姓，怀王殿下已经赶去查看了。”
正好有路过的侍卫看见萧彦，当即禀道。
众人一听，纷纷变了脸色。
“同善寺，是不是太后出资建造的那座寺宇？”
若真是如此，那么事情的影响可就非同小可了！
……
此时此刻，同善寺外已经围满了人。
“天啊，死了一名老妇和一女童，看起来像是一对前来上香的祖孙啊！”
“好端端的观音像怎么就倒了呢？真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
“还用说吗，那可是金身，哪那么容易坏啊，肯定是人祸了！这朝堂斗法，死的只能是无辜百姓，太可怜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唏嘘着，很快就有大批凶神恶煞的官兵赶过来，厉声驱赶。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一个个的下狱！”
“他们犯了什么法？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官兵们回头一看，只见卫斐然和京兆尹孙大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殿外。
他们惊恐的迎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启禀王爷，事关重大，下官也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太后吗？”
孙大人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眼前的官差只觉得头疼极了，既然孙大人知道，就该明白这可是掉脑袋的差事啊！
要是让在场的百姓出去外头胡说八道，恐怕他们这些人都会被迁怒的！
卫斐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官差的想法，“你们都下去，这里有本王一力承担。”
有了怀王这句话，那官差如临大赦，纷纷告退。
“下官已经命了仵作提前赶来，王爷，请。”
孙大人办事一如既往的公正严明，正因为事关太后，所以才更加不能含糊。
原本香火鼎盛的大殿此刻一派死气沉沉的样子，那巨大的观音金身砸在地面上，而两道披着白布的身躯已经被挪去了角落里。
卫斐然看了过去，目光落在其中一名仵作身上。
“小四师兄，您怎么看？我方才做得对不对？这两具尸体是不是……”
“你很聪明，熟能生巧，看来很快就会超过我了。”
“师兄过奖了，还是师兄耐心教导，我才有今日的。”
清润的声音传来，卫斐然看着那陌生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孙大人解释道：“那是新来的仵作，师徒三人帮了下官不少忙。”
师徒三人？
一阵清风拂过，那年轻仵作似乎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她缓缓转过身来，迎上卫斐然深远的眸光。
她神色微不可察的轻轻一变，很快便趋于平静。
眼前的年轻仵作容貌清秀，身板纤瘦却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她看着卫斐然，也未行礼，只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擦着衣摆。
“小四！小四！看看师傅给你带什么菜来了！”
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只见那满头银发却面容慈祥的老者提着饭盒开开心心的跨了进来。
在经过孙大人身边时，他只是点头示意了下，就径直走向了那年轻仵作。
“快快快，有什么活儿吃饱了再做，饭菜都要凉了！”
众人只见那三名仵作竟是在尸首旁边摆起了饭，纷纷面露嫌弃，可孙大人却已经习惯了似的，帮着解释道：
“王爷莫怪，他们并非上京人士，为人淳朴，也不懂规矩，但办事十分利索尽责。”
卫斐然点了点头，却突然迈开步伐朝着他们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