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人与神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矛盾。

规则赋予人的生的权力，又会毫不留情地将人适时抹去。

小时候，很多事情想做，而没有能力去做；而长大后，很多事不想做，而不得不去做。这就是矛盾，命运本身就是矛盾的产物。

它可以强大到扭转一切，但也可能因为太过脆弱而使得世界陷入崩坏。

这个世界需要命运星神，但却不需要太强大的命运星神。这就是规则的制约，早在这片宇宙生成时，这道规则的力量就遍布宇宙各处。

无论门前，还是门后。

当一件事情本不该出现时，就会被强行修正。枫早就应该在千年前死去了，如今的人性面是墨枫——因为道的强行修正，枫的意志被强行抹去，而墨枫，必须作为命运星神的人性面和掌握命途权柄的神性面进行最后的生死较量。

很可笑的一件事，当初是因为道的修正，让原本如日中天的命运星神消散分裂为人性面和神性面，在维持了近千年的平衡后，命运的力量因为两者的分裂而渐渐不支，这个世界又需要二者合二为一。

修正总是具有滞后性，也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墨枫意识回归的第一瞬间，迎来的便是一位星神的制裁，如果不是多年将军的本能，他也许睁眼的第一瞬间就彻底死了。

他的肉身已经泯灭了，显而易见。

如今存活在这的，是他的精神体——在他醒来的第一刻，脑海里就灌输了他此刻人生的所有意义。

要么，击败眼前这位神明，自己加冕为命运星神。

要么，被眼前的神明吞并，世界再无墨枫。

这是一场本不公平的决斗。

因为一方是星神，另一方只是凡胎。

在理论之上，星神的力量睥睨任何存在，令使级别的人物在祂们眼中，也不过是大号一点的蝼蚁，如果祂们愿意，碾碎令使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祂们往往不会有这个念头，只是刻板循规蹈矩地进行自己的命途。

但因为种种原因，如今两者的差距并没有天堑那般大。

一方面，神性面并不算全盛状态，和阿基维利一战后，虽然杀死了开拓星神，但自身留上的神伤乃至千年不愈，这也是如今命运命途式微，需要二者合并的一大因素。

另一方面，或许是阴差阳错，墨枫身边已经汇聚了门前世界所有命途的力量，枫当年的谋划成为了如今的嫁衣便宜了墨枫。而墨枫本身就是人性面，身上关于命运的权柄并不算完全没有，啊哈作为合作对象又给枫来带了本就属于命运的碎片，让墨枫有了神明的气息。

此消彼长，让原本本来毫无悬念的战争，变得跌宕起伏。

但墨枫始终是被压着打的一方。令使和星神之间的距离，如果这么好被弥补，那么就不存在那种星神无敌那种刻板观念了。

应该说，如今墨枫能凭借令使之躯，和星神交手数个回合不败，已经是令使之最，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达到他的高度。

他的实力已经逼近星神，达到了半神的高度。

但伪神终究是伪神，面对真神，想赢，那是不可能的。

不久，在短短交手数十回合后，墨枫的精神体已经满是疮疤，在门后，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墨枫只觉得自己每一次抗衡那浩瀚的伟力都好像度过数年时光。

千年的智慧或许在门前世界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毕竟星神不会惦记他。

但直面星神。任何的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可笑的班门弄斧。

命运星神没有发出任何话语，墨枫没有任何等待休息的机会，下一股足以轻易毁灭星系的威压就席卷而至。

墨枫堪堪接下，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身上命运的神格开始被打落……如今墨枫的实力已经开始稳定不住半神的水平了。毕竟，令使的灵魂承担神明的力量，代价不菲。

如果不是墨枫千年的积淀根本做不到，但如今，很快他就要原形毕露了。

一股更加强大的，如果轰击在罗浮仙舟上足够毁灭罗浮一万次的威压再次接踵而至。

神明会知道趁你病要你命这个道理吗？

或许不清楚，但命运星神就是这么干的。

透过命运的嫌隙，他重新瞥见了种种过往。

枫立志登神，打造博识尊，成就智识令使，与诸神合谋，共写千年的剧本。最后被道抹杀，功亏一篑。

任枫抛弃过往，牺牲自己旧日的一切，承担命运的责任，将往后轮回之身的记忆封闭，避过神性面的勘察。到头来，也只是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之中。

秦枫自幼身患绝症，凭借丰饶的身躯救活无数的人，但医者难以自医，到头来，连他的一切的被人遗忘。

江枫为了守护故乡的故土，绵薄的存护之躯，最后也扛不住毁灭的枪炮。

凌枫、沐枫、庆枫、南枫……

以悲剧开头，到悲剧结尾。

中间也许有过温情，但结局总是梦碎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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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呢……

小时候也是一孤儿。

无父无母，养父自幼去世，受过歹人威胁，直面过丰饶的利刃。

以悲剧开头……

也要以悲剧收尾吗？果然，这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的戏码吧。

“这枚巡镝给你，剩余的当小费。”

“都快出征了还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下次得胜归来，本座向将军申请给你批个长假，你不是喜欢星星吗？去看看，趁着自己还年轻。”

“你是墨枫，不是庆枫，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我拒绝过你，你也有拒绝的权力。我只是不想后悔下去了。”

还真没用呀。

让你遇见我这样的男人。

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应该……会更好吧。

面对那浩如烟海的至强一击，墨枫下意识伸出了手，往常这种无力的时候，他总是可是依赖在某人的肩头。

她个子不高。

外貌稚嫩，还总是“本座本座”挂在嘴边。

但……总会让人觉得安心。觉得这个家，是自己和她一起走过的证明，是他走过人生的路留存下来的价值。

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她递上那只手。

当他想逃避的时候，是她环抱住了自己，让自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没有她，他就是凌枫、任枫里的一个。他抓不住未来，也抓不住现在。悲剧开头，悲剧结束。

不过，如今也一样吧。

“在你迷茫的时候，请握紧这只手，无论何地，我都会前来，风雨无阻。”恍然间，那一股低喃又在耳畔响起。

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墨枫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那一股感觉就好像在做梦一样。他短暂一生唯一牵过的手，那种铭刻在灵魂里的记忆陡然苏醒。

“玄？”墨枫不可思议道。

“我在……”两人的目光正式交汇。

只是眼神看过的刹那，符玄就确信了这就是墨枫，无可替代的他，朝思暮想的他。对他的熟悉，乃至百年无法忘记。

“我一直都握得很紧——真得。”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完全自门后世界显现，百年的梦境相遇换来的如今的门后重逢。

围绕在两人身边一股力量陡然炸开，将袭向墨枫那一股伟力一起同归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