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政变4
平阳公主到底是带着儿媳上了宜春公主的马车，只留下了次子和孙子孙女。
家里总要有做主的人，无论发生什么。
平阳公主这边毅然上了车，心中波涛翻滚……既然已经决定好了站边，就应该想想怎么谋求最大的利益了。
她觉得她没错……
曹家家产多，她弟弟连自己儿子都能下手，一定不会放过曹家，人缺钱了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别看弟弟带着襄儿去了甘泉宫，等真除掉了卫家，自家也会遭殃。
就算她献出家产用钱保命也没用，昭平君的例子就在那里。
相反，皇后反战，不需要那么多钱，太子仁厚，年轻，不会像弟弟一样着急，就算……自家也有很多时间准备。
而且，太子也姓刘，弟弟这样玩会把大汉的江山玩脱，正需要太子收拾。
宗正也被公孙诩请了出来。
公孙诩个子很高，腰上配着环首刀，似乎比别人的环首刀还要长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制。
虽然如此，公孙诩依旧是个正人君子，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宗正大人，陛下不在长安，宫中有些事，不姓刘还是不好处理的，”他轻声解释道，“希望宗正大人拨冗来一下未央宫。”
和公孙诩彬彬有礼的样子截然相反的是军士和仆从们，虽然人不多，但百来人还是有的，十分不客气地堵住了大门。
刚才也是这伙人，不顾门卫的阻拦与拒绝，直接用工具卸下了宗正家的大门，速度之快，让人震惊……
宗正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皇后的着名论断——要推动机械工具的制造发展……进一步解放生产力……
神经病啊，你们大汉科学院天天研究怎么拆别人家大门吗？
还是说……皇后早有准备？
现在大街上就可以直接看到院子里，十分方便……
想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外面的人冲进来做什么也十分方便。
宗正被迫迎接，脸色阴晴不定……他地位比公孙诩高的多，正常来说可以做些什么……比如上书痛斥公孙诩无礼，但他家能不能坚持到上书的时候不好说……
皇后动手也太突然了一点……
街上巡回的侍卫不敢靠近，不知是不是宁愿玩忽职守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他的儿子却直接怒喝:“竖子无礼！”
公孙诩依然满脸谦卑，温和赔礼道歉:“这次确实匆忙了些，正巧家乐福新上了一些屏风，刚好可以送来与家中，稍微遮挡。”
这话听起来怪糟心的……拆了人家家大门，给人家补偿一个屏风……
话语是轻慢的，但是表情却是恭敬的，让人也是无言以对了。
宗正之子正要再说，公孙诩却不愿意让他打岔了:“家里两位小公子想来已经到未央宫做客了，宗正不妨亲自去把他们接来。”
宗正一家顿时脸色苍白……除了心疼这两个孙子外，也了解了皇后的决心……今日必然无法轻易混过去了……
就算自己不要这两个孙子，就算皇后最终输给了皇上，自家怕是也要死在这第一波冲突中了……
宗正沉默半晌，觉得自己倒霉逃不掉，得识时务，只能尴尬笑道:“何至于此啊……我这就随副院长去未央宫，皇后不要嫌弃我叨扰才好。”
公孙诩依然是笑盈盈的，谦谦君子，让人如沐春风:“那宗正请吧……也不用担心家里门没了是不是会招贼。韩大人已经出城去寻陛下了，金弓送给皇后做信物，这半城的军队都听……差遣呢。”
宗正一家心里大惊，又听公孙诩继续道:“至于江大人，已经到宫里了，宗正大人无需担忧，去了就能见到。”
虽然只去了个头，但是能认出来是江充，也算去了吧。
宗正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有人一起背锅或者商量事了……
唉，做人还得识时务啊……对陛下再忠心，也得活过眼前吧……
不过皇后怎么知道自己跟……难道是因为自己举荐大将军出征了？可是举荐的人多了吧，自己就这么显眼？
或是……皇后真的只是请自己去做什么？毕竟自己是宗正，掌管刘氏宗族的一些事务？
那皇后到底要做什么？
宗正隐隐有自己的猜测，但是不敢相信……
不管宗正内心多复杂，还是跟着去了未央宫。
准确的说是尧母门前。
门前人很多，却静的可怕。
不少大臣公卿已经到了，形态万千……
公孙贺、桑弘羊、司马安等人自然是立场坚定，没有退路。
三公中刘屈氂和江充都不在，倒让大家有些生疑。
除了大臣外，宫里的女人居然都被拉了出来，瑟瑟发抖。
有孩子的抱着孩子，生怕孩子哭而惹人注意。
那赵婕妤明显还没好利索，却被几个宫女架着，勉强地站立，还要抱着那九皇子，脸上再无灵动之色。
宗正焦虑，在一角的宗室亲眷中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孙儿，却惊讶发现平阳公主也在，居然丝毫不惧，甚至言笑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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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大部分军队在曹寿手里，小部分在韩说手里……韩说已经叛变了，公主又在这里，岂不是说明，皇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宗正刘安国后背已经湿了……
皇后会不会杀了他祭旗？灭了他全族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自己现在表忠心有用吗？皇后能信吗？
卫昭没什么反应，看关键人物已经到齐了，也就开始表演了。
在目光示意下，司马安高举韩说的金弓，重复了其今日大汉黎民学院的指控。
这自然是不能做假的，见证人也多。
赵婕妤母子被推了出来，她柔柳扶风的，根本抱不住自己的孩子，母子两人重重摔在地上，刘弗陵嚎啕大哭。
赵婕妤心里暗恨，她的亲信宫人被杀得干干净净，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又十分惶恐……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话。
为什么矛头会对着她？
为什么皇后突然动手？
皇上在甘泉宫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候来救她们母子？
众人听着这控诉，有些茫然，该猜测早就有猜测了，只是今日突然爆发，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众人听到司马安说，宗正与韩说提及此事真相，忍不住目光看向他……
刘安国心里痛斥韩说拉自己下水，却灵光一现，似乎找到了生路。
赵婕妤骇然，这是什么，都是假的啊，她撑着身体，努力大喊，可这时江充的头被高高举起的时候，气氛达到了高潮，大家终于忍不住了，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没人听她说什么。
皇后依然没有表态……宗正却突然福至心灵，冲过来抢了侍卫的刀，拔刀直接抹了赵婕妤母子的脖子，血溅五步，宗正本人脸上都满是鲜血，十分狰狞。
有几个年幼的皇嗣已经开始哭了……
他们的母亲吓得摇摇欲坠，捂住了孩子们的嘴……心里希望皇后不要大开杀戒……
若是把后宫其他皇嗣杀完，皇上也只能让她儿子继位了。
有聪明的看到宗正的表现，已经猜到他的用意……
发挥余热，表示自己有用……毫不犹豫地斩断退路，站在皇后这边，搏一个出路……等太子即位，最多杀了他本人灭口，不会灭他的全族……
宗正振臂高呼，正气凛然:“我等食汉禄，为汉臣，启岂能允许有人混淆皇室血脉？今日正要随皇后一起，诛除奸邪！”
这些宫妃觉得自己还是比宗正好一点，她们又没计划对皇后做什么，孩子是太子的手足，太子为了名声都不会怎么做……
一个机灵的已经带着孩子跪下了:“奴婢和小七愿意随皇后和太子前往甘泉宫向陛下说明今日之事。”
其他宫妃看到了，呼啦啦跟着跪下一片，争先恐后地表忠心。
卫昭觉得，真的是聪明人多啊……
不过她可没打算带这么多人，便开口笑道:“这么多人行动也麻烦，各位大人是国之栋梁，不妨推举十人，随我去甘泉宫。我这里备了酒席，诸位大人何妨在此处放肆宴饮一番……”
说着，她笑着向平阳公主点头，平阳公主也对她回以微笑……
后宫正式托付给太子妃、平阳公主婆媳和宜春公主。
既然平阳公主举家站在自己这边，必须要给足够的尊重。
官员们开始推举那十人……平阳公主犹豫道:“我让宗儿随你一起吧。”
卫昭心知一个母亲的心情，并不强求:“姐姐，宗儿不要随我去了，今日之事……我也是没办法，北地侯招募了一队匈奴军士，已在长安，他们虽然与朝臣没有瓜葛，却终归是外族……姐姐帮我镇守长安，宗儿也可以给姐姐做帮手。”
其实卫昭挺想带匈奴兵去甘泉宫的，他们绝对不可能被刘彻策反。
但这次她带了这么多皇族，万一匈奴人有二心就麻烦了，简直是一窝端……不如留在长安，长安汉人多，匈奴不敢有别的心思，正好弥补自己这边人力缺口。
众人都不太想去甘泉宫，都想被囚禁在未央宫……可惜没有这种好事……卫昭早就挑了些位高权重的，让桑弘羊带头举荐，迅速组好了队伍，带人出发……
卫昭又以皇嗣们虽然年幼，但总是姓刘的，要承担责任为由，把刘彻所有的孩子都带上了，塞在马车里，一起出发。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皇后今天居然是披甲的。
一行人迅速出城，曹寿沉默地放行了，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多余的话。
出了城，渐渐的，有人开始有些小动作，说年迈骑马太快不方便……
毕竟皇后在长安留了大量的人，外戚家族中公孙诩和霍光留在长安，反而带着去甘泉宫的外戚核心人物并不多……便想着先试探下能不能跑路……
有趣的是，这队人里，宗正反而是最为皇后担心的了……一开始谁又能想到呢？
宗正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担心皇后事情做不绝，反而惹麻烦。
卫昭猜得到他们的想法，也不多说，只是催着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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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七八里，突然有千人重甲骑兵赶来加入队伍……
众人大惊，看到为首的人是太子，反而无话可说了。
太子恭恭敬敬地行礼，故作不解:“母后和诸位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卫昭冷眼看这个小子:“有要事向皇上报告，你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诚恳道:“五弟受人误导，居然无诏回了长安……我身为兄长，怕他受父皇怪罪，又怕路上有人对他不利，特意带人接他，再去甘泉宫向父皇请罪……”
众人这才发现，广陵王居然跟在太子身侧，也是瑟瑟发抖，惶恐不安，想来这些士兵中也有广陵兵了……
这下，除了卫长公主、越王和蜀王……皇上的孩子齐了……
宗正心里大安，其他人也互相看看，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宗正十分有表现欲……现在他更担心皇后阵营不完全放心他……便决定打头阵，开始为皇后和太子鞍前马后。
宗正叹道:“甘泉宫留在诸位先帝陵墓附近，等向陛下汇报完，再诛除奸邪后，正可以祭祖，向先帝们告罪。”
卫昭对忠心耿耿的宗正也很满意，点点头:“大家快些走吧，我怕刘屈氂，王弼等人狗急跳墙，对陛下动手。他们窥伺大汉江山，若是害了陛下可怎么办。”
宗正继续附和:“定要奏请陛下，把刘屈氂逐出宗室，身为中山王之子，却背弃宗族，恶不容释。”
太子脸上悲痛，整个人沉默起来，并不多说，只是沉默地跟着前进，带着军士在队伍的后方跟着，贴心地防止有大汉忠良掉队。
一群人到了甘泉宫，却又见到了一队异兽和人。
为首的是苏武和卫弃疾，异兽正是皇后养的橐驼。
苏武痛快地杀了韩说便和卫弃疾汇合，苏武整顿了橐驼园的异兽，放出在橐驼园的武士，卫弃疾则去长门宫拜见陈皇后，陈皇后把卫昭多年来藏匿的武器放出来，又让身边陈家、窦家的亲信随同卫弃疾一同勤王。